果然,老太太晚上又梦到这几个狐狸了。小狐狸很高兴的问:“水没了吧?我们几个好一通喝才喝完的。你服不服?”老太太跟他们逗:“人家仙家都是用手一指,东西就变没了,你们还得自己喝啊?不撑的慌?"那小伙子说:”我弟弟妹妹没几年道行,不能用高深的法术,我倒是会掐算和点医术。再说我们去你那,也不用你供奉啥,也不霍霍村里鸡鸭的,我们和黄皮子不一路的。就是你家以后不能养狗。“
老太太呵呵乐,又问:”我这身子禁不起你们折腾啊。听人家说出马都得跟死一回似的。“小伙子却摇头说:”我们不上身的,你有事就心里招呼我们就行,我们能解得就帮你解,我们道行不行的就回山里找祖辈出来。不过你不能贪心,算事就只能收点鸡蛋啥的,不能帮不孝不忠的人。我们出山算历练。就积功德呢。你平时收的鸡蛋供我们点。过节有好吃的也供我们点就行。”
老太太没再寻思,就答应了,又问问有啥说道没有,小伙子都说没有,也不需要请别的出马仙过来领,自己把名头报给周老太太了。言语中对附近村子的两个出马弟子身上的仙家还多有不屑。说都是黄皮子上身,不分轻重,平时吹牛扯淡行,真道行没有。这点老太太没敢附和,记下几个狐仙的名号,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
第二天起来,心里竟然明镜似的记着昨天的事,赶紧推醒老头子。又把儿子媳妇叫过来一家商量。最后让老头子去镇上买红布,让儿子去拉木头订了个神龛,请村里识字儿的将仙家名号写在红布上,点香供起来。
因为周老太太的出马并没有大张旗鼓的折腾,附近屯子刚开始都不知道。但这老太太说的话开始灵了起来,比如纳凉的时候说明天下雨,大伙都不信第二天照常下地干活,就她一家没去没挨浇。比如说谁家姑娘哪天就有人来相看,之前都没有任何音信儿的远亲就带着邻居过来相亲。这种种的事情一出,大伙才知道周老太太真的有神通了。说也怪,自从周老太太出马,周围两个屯子的两个出马仙儿都开始慢慢的不灵了。听说是那两个出马仙儿都是黄皮子修炼,没有狐狸本身的仙根好,又跟这狐仙认得,不敢冒犯,所以又进山修炼去了。是真是假没人知道,但是周老太太的能力是大家都见的。二姨还被救了一回。不过这狐仙人不认识小庙子的白家仙儿呢?这我就不知道了。
第二个故事,出马,到此为止。其实农村很多这种出马仙儿的,都是头几年很灵,随后随着名气的增加,仙家可能也会被世俗的赞扬或者金钱迷惑,毁了道行。或者出马者本身把持不住,仙家就会放弃。一般出马弟子最后的结局都不是很好。但是老周太太一直心善,也是出马之前有太多的生活阅历,不会轻易的放弃自己做人的准则,所以安享晚年。他家的仙家我觉得介于保家仙和出马仙之间,不上身,不折腾。后来周老太太仙去,他家媳妇又供奉了几年,却没有任何神通,仅仅是家道稍好。后来他们全家搬走了,之后就不知道他们的故事了。
溪里怪鱼
村边的南山下有条小溪,平时清澈见底,最深处不过没过大腿,浅处涉水也不过才淹没脚脖子。村里人放牛过来饮牛,大姑娘小媳妇平时过来这里洗衣服。夏天热了,就找块前后都是苞米地挡着的地方偷偷洗澡。就这一弯清水,滋养着村里几代人。它的名字却很俗,叫西河沟。现在我去姥姥家,还是会到那边走走,不过这里的景色已经变的很糟糕,周围的山因为开采石矿,秃了一半,倾倒下来的石粉和泥沙将小溪变的泥泞不堪,溪边也不再是细沙滩,而是牛粪黄泥搅和的脏兮兮的深浅不一的坑道。好的风景已经不再了。
二姨半大孩子的时候,经常拿着小笊篱来溪边捞泥鳅。尤其是夏天水田里放水后,泥鳅更是多的不得了。有时候拿手都能捧起来几条。姥姥家除了鸡鸭鹅和两头猪,并没有养牛羊一类的大牲口,所以二姨比一般的小孩有更多的疯玩时间。别的小孩都去山里放牛放羊,二姨只负责将家里的几只大鹅赶到溪边任其戏水寻鱼,自己就可以玩整个一个下午。通常二姨放鹅就左手一把笊篱,右手一个细笢片编的小篓子。等下晌饭时间快到了,二姨的小娄子已经填满了多半的泥鳅。回家的路上看到芨芨草随手捞上两把,鹅草鸡食也都有了。这样晚上家里还能添道荤菜。不过因为农村油是贵东西,姥姥只肯做成酱闷泥鳅。二姨总盼望哪天姥姥能够大方一次,将所有的泥鳅都用油炸的焦黄的,吃起来又香又脆的最好。
这天二姨清早就起来了,吃了大姨做的苞米面饽饽,就赶着家里的几只大鹅和鸭子去了西河沟。清早的露水比较重,二姨的小褂子都被路边的茅草刮湿了。到了河边,脱了鞋光脚下河,鸭子和鹅早就一边下水游泳一边随口捋水边的嫩草去了。早上水比较凉,泥鳅都躲在水下的石头缝里,即使你搬开石头都不爱动一下,是最好的捞鱼时机。一会儿的功夫,二姨的小篓子就装了十几条花泥鳅了。这种泥鳅学名应该叫河石榴,浑身花色斑点,有籽的时候用酱焖是最美味不过了。二姨心里这个高兴,就沿着溪水往上遛,不知不觉到了小溪靠山的一个转弯处。到了这,二姨感到脚下的水更凉了。竟然有些冰脚。因为是回弯的水,水流不大,但是挺深。没过了二姨的膝盖。岸上茅草茂密,倒将这个回弯处隐蔽成一个很好的洗澡处。二姨为发现这个地方沾沾自喜。以前叫大姨过来一起洗澡,大姨已经是大姑娘了,总是因为找不到背静的地方不好意思来,自己打井水在家里擦洗,让二姨也过来戏水也没个伴,现在发现这个地方就好办了,二姨准备下午就拉上大姨过来。正想着,脚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划过去,二姨低头细瞧,因为背阴处阳光照不过来,再加上溪水波纹荡漾,却看不清是什么东西。黑黢黢的一尺多长,两指粗细的东西,刺溜一下钻到靠岸边的一块石头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