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山嘴，步进谷内，但听风过草丛，呜呜作响，刚刚还是晴朗的天，此时已是天昏地暗，飞沙走石，不由得头皮发麻。春日风大，也可理解。一直向前走，感觉头皮发炸，心脏跳动愈加剧烈，竟然要有窒息的感觉。赶紧找面缓坡揪草拽藤爬上山岗。

上的山岗后视野略微开阔，不远处一棵柿子树孤零零的弯曲立着； 抬头看天，还是阳光灿灿，并没有变成阴天。有点紧张，喘息甫定，媳妇提出返程。四下查看一番，择一条“新路”下山。且不管荆棘“挽留”，此时只想返回“人间”。

绕过进山时的山谷，下到平地，再过一条河就可以转过进山时的山嘴了，心里略略静了些。

此时，迎面走来一个老人。佝偻着背，看不清脸。快近了才看清，是个老婆婆，用一支青梧桐杆背着黑提包。相距还有几米远的时候，老婆婆停下了，抬起头看着我们。此时我的心突然狂跳起来：这位老婆婆，满脸皱纹，头发却乌黑浓密，没有一根白发；眼睛，却是，血红！比兔子的红眼睛还要浓艳，是鲜红，真的，鲜红！

装着若无其事硬着头皮走过去，老婆婆的眼睛是始终盯着我们；我也不敢向别处看，也是盯着老婆婆一步一步挪过去。怕什么呢，后来我想，在内心深处，是不是认为老婆婆是个山魂野鬼之类的，如果背对着她，万一被一下抓走了呢？我想我当时的表情肯定是古怪极了。

在侧身走过老婆婆一米多距离后，我像是想到了什么，表情僵硬的笑问：要去哪？

如果说老婆婆的出现令我惊讶，那么她的回答更令我吃惊：回家。

天！荒山野外，裹着小脚、孤身一人的老婆婆居然是“回家”！

“家在哪”？我又很冒昧地问了一句。

老婆婆随意一指：山那边。

山那边！山那边——一年前我登上山顶时曾详细看过，附近根本没有人家！

无法再说别的，我匆忙从背包里掏出准备好的午餐——面包、饼干、矿泉水送给她，无法说当时的心情——像是求情或谢恩；她伸出枯瘦的手接过了，红红的眼睛看的我心里发毛——直到今天，别的都忘却了，这双眼睛还一直还在晃荡。

老婆婆要走了。佝偻着身躯一步一步远去。我突然想到，如果是山鬼野魂，是不是拍照片就会没有影像呢？盯着她的背影我举起相机咔嚓一下，然后赶紧逃跑。

转过山嘴，看到附近农田里有农人在耕稼，远处传来犬吠声，但觉刚才所遇恍然如梦。

跳上公共汽车赶回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相馆冲洗照片，焦急等待中照片出来了，一把抓过来看，相片上赫然是一个——

背影。

（十四）老太太的家？

我的故事讲完了，一家兄弟半天没动静，过了一会才有个哥们小心翼翼地问我，是真的还是假的？

“当然是真的，这是我亲身经历的事，一点虚构都没有！”

“哦，那么，那个老太太，究竟是咋回事呢？”

众家兄弟开始了热烈讨论，有说是山鬼、山兔子变的，因为被猎人一枪打伤眼睛，才变成老太太到山下镇子上买药治伤；有说就是一个老太太，被儿子儿媳赶出来，没地方可去，就住在山上了；也有说老太太本来就是在山那边住，在山那边的村子里，只是那个村子离这里远点而已。七嘴八舌，最后也没讨论出个结果来。

“哎，喝不喝酒啊？”我敲了敲桌子提醒，众哥们一个个乖乖地举杯喝掉，没有任何推辞。

酒足饭饱后居士哥们开着车走峨庄到三岔的一条路，一路盘山路绕上去，清风徐徐，松涛阵阵，风景漂亮极了。

我坐在车内游目四顾，突然大喊一声：“停车，停车！”

那哥们吓了一跳，赶忙把车停到路边，我一把推开车门跳下去，直奔不远处的石堰而去。这是个很普通的山间石堰，只是在酸枣荆棘等掩映下的一处，有一个石头垒成的圆穹状突起，薄薄的石头像瓦片一样层层叠叠地罩在上面，形成一个圆穹状的石屋子。

其实叫“圆弧”并不是很贴切，因为这个下半部分外围有角有棱，像我们平时见过的房屋围墙，但更像一个具体而微的碉堡； “屋顶”才是圆穹状造型，石头一圈一圈相互叠压，乍看之下，像什么——啊，想起来了，像是基督教堂内部的造型，四方方的墙体上高高耸起一个大穹顶，使人在内部仰望之下，顿生渺小之感。

可是这个穹顶的小石屋子，只是让人产生压抑之感，通高不过比石堰稍高一点，大约2米吧，通体石头垒砌而成，如果不到近旁仔细查看，还真发现不了。

这是个什么所在？是不是——

“我知道老太太的家啦！”

沉思一会，我突然大喊。

众兄弟有的还在车上打瞌睡呢，被我一嗓子喊得清醒过来，赶忙下车到我站的这边来观看。

一看之下，很多人嗤之以鼻，哼，就这么点地方住人，就算不憋死，冬天也得冻死！

“此言差矣！”我指着一道“疑似”入口的缝说道，

“我们看得到这个穹顶小屋只是一个门口，真正的屋应该还在这道石堰里面，这种屋子以前我老家就有，叫“堰屋子”，只是我老家那边的堰屋子没有这么豪华，没有这个“大门楼子”，也就是说，这个石堰里面其实是空的，里面空间也比较大，这种屋子，有点像陕北的窑洞……”

我话还没说完，一家人已经大眼瞪小眼，围着这个圆顶石屋子唏嘘不已。更有个哥们，从地上捡块石头朝石屋子砸了几下，希望听到咚咚咚的回声，可是回声没听到，突然就听到里面似乎是用刀在石头上划过，咔嚓声不绝于耳。众兄弟都在诧异，光天化日之下，还能闹鬼不成？都在伸长脖子等着看看发生什么事，我突然记起什么，大喊一声：

“危险，快跑！”

“嗡——”隐隐约约的，圆顶石屋里传来压抑的轰炸机的轰鸣声。

（十五）大战杀人蜂

是杀人蜂！这种山蜂一般长七八公分，长的能长到十几公分，体格壮硕，攻击系很强，能把一头牛活生生螫死，所以小名叫“老牛蜂”（当地老百姓的称呼），属于牛X级别的重量级选手。这种蜂不像我们常见的蜜蜂那样能筑精美的巢，而是喜欢住在树洞、山洞等地方，如果人不小心惹怒了它们，它们会跟你玩“十里追踪”的游戏，连续飞一两个小时，非要把你搞定不可。它们这种执着的敬业精神，可惊可叹！所以一般人对这种杀人蜂是又恨又怕，却又无可奈何。

哥几个都发挥了刘翔速度，从没跑这么快过，而且跳上车的动作优美流畅，头一低，身子一弓，腿一缩，这动作，直接可以媲美跑酷了！但地上跑的还是不如天上飞的，“嗡——”两三架“轰炸机”还是跟进了车内，我的天！直接贴身肉搏啊？只见杀人蜂挺着黑黄相间的大肚子，长长的双翼一会横飞一会斜飞，尾部如同蜻蜓点水似的一弯一曲，直向我们冲过来。

“啊——”哥几个又喊又叫，挤作一团，看来这样大的杀人蜂还都是第一次见到，都被吓住了。

“抓紧干掉它！”

我大声喊，可是用什么干掉呢？

情急之下我抓起车上一本读者杂志，迎着杀人蜂挥过去，想把它击落下来。

可是杀人蜂不是瞎子，书还没到早就一下爬升上去，典型的轰炸机，就差尾部喷出一道黑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