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11-2 15:52:00
他已经好久没有梦见过不菲了。
薛晋从床上坐起来,妻子回娘家了,家里只有他一个人。他从床头柜上拿过烟盒抽出一根香烟,也不抽,就夹在指间。
他和不菲是在朋友的婚宴上认识的,那天她穿着一条湖蓝色的抹胸裙,裙摆像海浪一样起伏,精致的脚踝上套着一条重瓣莲花的玛瑙链子,细细的高跟鞋,站在人群中就像一朵水百合,她是伴娘,陪着新娘一起过来敬酒的时候,他在酒店那样气味混杂的环境中,独独闻到了她身上的香气。
似浓非浓,像一场梦尽后,留下的一迹芳踪,让他在之后的几个晚上都梦见她,没有面容,只有那阵香气。
然后他们就在一起了。
和不菲交往的那几年,唯一的印象就是那股香气,萦绕鼻间,魂牵梦萦的美人香啊,已经好久没有闻到了。
“喀嚓,”他火石摩擦点燃了烟,烟雾被深深的吸进肺部,感觉它在血液里循环流动,再出来???好香。
不对。
这不是烟味,是不菲身上的味道。
手一抖,烟掉到地上。
风还在吹,习习夜风从没有关上的窗户外吹进来,夹杂着一股香气。
薛晋控制不住的往窗边走去,紫色的花瓣轻轻的扑到他的怀里,他却如受重创浑身一战。
窗外,是一颗花开正繁的大树,花树上累累满满的如莲花一样的紫色花朵,香气越发浓郁了,花在风中颤颤巍巍,不停的飘下,此情此景如同梦境一般。
可惜这并不是哪个富家公子追求窈窕淑女的把戏,而薛晋也没有忘记,他窗户外只种了橡树。
这是哪里来的花,哪里来的香气?
“薛晋。”
有女子的声音响起,他探出脑袋去看,一个穿着紫色长裙的姑娘站在他家楼下,背对着他看着那颗花树,她感觉到了他的视线,回头嫣然一笑:“你看,桐阴花开了。”
“不菲···不菲!”薛晋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他跪在窗户前,揪住自己胸前的衣服,他的心脏像被人狠狠擂了一拳,疼的连呼吸都困难。
不菲。
对不起···对不起。
他错了,这一切都是他的错,他后悔了,从小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薛小少跪在地上,他跪楼下自己心爱的姑娘,他跪自己年迈的父亲,他跪刚刚新婚的妻子。
他最近很久都没有梦见不菲了,但是他做了另外一个绵长的梦,在那个梦里,他在年少时遇见过一尾小人鱼,他年少无知的许下诺言,却在转身之后忘记,继续他的潇洒辉煌,但是那个小人鱼没有忘记,她费尽千辛万苦来找自己了。
然后他害死了她。
这双手,害死了世界上最爱他也是他最爱的姑娘。
他只想让不菲去外地一段时间,等他解决完自己的事情后再去接她回来,他以为和母亲商量好了,但是他的母亲更看重富贵,于是买凶杀人。
离开变成了永别。
他久联系不上不菲,他不笨,知道要去问谁,他的母亲趾高气昂的说了真相,他不相信,于是去了杂货铺,看到那一幕他就已经明白了,他的母亲没有骗人,他解脱的想,这一切就让他来背吧,他会永远记住自己害死了不菲,但是他不能去报警,他的母亲年轻时过的很苦,他懂她为什么这么做,他不能让她去坐牢,父亲身体弱也受不得打击。
这一切,只会折磨他一个人。
折磨他不能为自己的姑娘报仇。
“不菲,你要带就带我走???我妈她糊涂,其实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九尺男儿的痛哭最让人心酸,就是被人打成死狗一样也不会流一滴眼泪,心爱的女人死了也没有流眼泪,但是这时候,他哭了。
幽幽的叹气声响在耳边,他抬头朦朦胧胧的看见尚不菲跪坐在他旁边,他伸手去拉她却拉了个空,一切都消失了。
没有花没有她。
他愣愣的坐在地上一直到天明。
2012-11-2 16:04:00
和素在账簿上记下“桐阴香”。
桐阴香是香料,在虚桐树八尺高的地方挖一个树洞,虚桐树阴气极重又有灵性,痛极
之下便会快速痊愈伤口,因此要不停的掏掉长出来的树干,将桐阴花放进去阴干,再秘制成香。
熏染了这香气可以使人身上的一切恢复最初的摸样,比如尚不菲的容貌。
这香本来是贵妇人用来祛斑祛疤,熏的时间越长,恢复的越完整。
尚不菲本以为终于可以和薛晋在一起了,结果还是阴差阳错。
世间万事,离不开一个缘字啊。
和素合上账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