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苏碧洗脸时发现那个包变了,并不是消失了,而是变成了一团,像无数细细密密的红线缠成一团,看着怪瘆人的,苏碧挑了件长袖雪纺衫穿上,下班后去买了药膏。
第三天,那红线竟然像有生命一样蔓延开来,那一天,苏碧不断的去厕所撂起衣服查看,眼睁睁的看着红线如藤蔓一样爬满了她整只右手。
除了没有任何感觉,它就像一个生命体,一点一点的吞噬她的肌肤。
去医院检查,医生虽然好奇,但是给她做了检查,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的地方,只得开了点治皮肤病的药给她。
十天后,那红线已经遍布了苏碧全身,脱光衣服看,就像一张红色大网包裹住的人,而她的皮肤变得又薄又透,可以看见红色的线,似乎只要轻轻一戳,就会破掉。
苏碧上下班都把身上罩的严严实实,同事问起就说风湿疹,苏碧差点被逼疯,于是又去了一次医院。
这一次,却是检查出问题了。
“你的皮肤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已经变的很薄了,初步判定为药物导致,同时你的血压升的很高,随便一点刺激就会让你血管爆裂而亡,但是因为你的血液中含有大量的硫化汞,也就是我们俗称的朱砂,抑制了你的高血压,才让你安然无恙,你身上这些症状单一放到别人身上都是要人命的,偏偏你几种都有了,但是又都相生相克,所以你能活到现在,但是···也已经时日无多了,还是准备后事吧。”
“医生,我身体很好的,我平时连感冒都很少···怎么会得这种怪病,是不是···是不是把我的报告和别人的弄混了?”
医生有些生气,但能够理解她的心情,也没发火,劝慰道:“是不是你自己还不清楚吗?哎,我知道这很难接受,如果不是这病实在难以医治,我们也不会对病人说这种话。”
苏碧魂不守舍的回了家,脱光衣服站在大面的穿衣镜前,镜子里的人身上的皮肤薄如蝉翼,她甚至可以看到鲜红色的血液在血管里缓缓流动,她用指尖轻轻戳了下去,仿佛再用力一些,就可以戳破那层皮,触摸到血管。
她捂着脸坐在镜子前,无声痛哭。
她辛辛苦苦拼搏了24年,十年寒窗,好不容易大学毕业,找了一份好工作,工作如今也做的风声水起,竟然得了绝症,这算什么?
老天爷你如此不公平,我从来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她泪眼朦胧的抬起头,惊惧的看见手上全是血,她抬眼看向镜子,自己竟然满脸是血!而那血的源头,正是眼睛。
自己怎么流血泪了?
她闻了闻,没有血腥气,想起医生说自己的身体里有大量的朱砂,原来是真的,竟然连眼泪都成了红色,她从来不曾吃过含朱砂的食物,怎么身体里有朱砂。
医生说她身上的红线并不是皮肤病之类的,而是含有超标朱砂的鲜血,因为皮肤太薄所以浮出表面,看起来就像皮肤本身的红线。
她用一个星期的时间辞掉工作,完成工作业务上的交接后离开公司,将刚刚还完贷款的房子卖掉,带着所有的积蓄回到老家。
她的父亲在她大一的时候车祸去世,只剩下母亲住在老家的房子里,算一算,她已经两年没回来见过父母了。
苏妈妈见到她高兴的不得了,张罗了一大桌子菜,做鱼的时候醋用完了,对苏碧说:“你看下锅,我下去买醋。”
“不用了,我下去买吧。”
“你刚回来,这一片变化挺大的,你不一定找的到。”
“超市怎么不好找的,我会尽快回来的。”苏碧穿上鞋子下了楼。
依着记忆中的方向她并没有找到超市,苏妈妈住的是老住宅区,七弯八拐的,很不好找,即使问了路人后,苏碧依然迷失了方向。
凭着直觉她七弯八拐的找到一家店子,古香古色,写着“杂货铺”,虽然比较像古董店,但她还是走进去问:“请问?”
“你好,需要些什么?”
柜台后面站着一个穿卡其色棉布衬衫的男孩子打着招呼道,看上去像个大学生,她说:“请问有醋吗?”
那男孩子明显一愣,道:“这个···我不太清楚,你等下,我问问,和先生!和先生!”
从店子后面走出来一个男子,约莫二十岁,长的甚是好看,一双狐狸眼比女人还要妩媚,苏碧也呆了,这不会是牛郎店吧?
“恩···”和素抽了抽鼻子,忽然笑了:“上好的朱砂,小姐,要不要做笔买卖?”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里有没有醋?”苏碧一惊,随即否认。
“那太可惜了,出门右转五十米就是一个超市。”和素笑眯眯道。
苏碧看了他一眼,带着满腹狐疑出了门,右转五十米,果然有一个小超市,于是买了醋从匆匆回了家。
“和先生,你就这么让她走了?”木苏说。
“那你去把她请回来。”和素坐在太师椅上好整以暇道。
“还是算了···她好像有点凶。”
“她还会回来吗?”
“谁知道。”
····
苏碧在家里都不敢穿露手臂的衣服,好在现在天渐渐凉了,长袖长裤也不奇怪。
呆久了,苏妈妈就问她怎么还不回去上班。
苏碧不可能告诉苏妈妈真相,于是撒了个谎,说自己失恋了,辞了工作,打算去旅游。
其实她知道自己不可能瞒苏妈妈一辈子,但是她实在不忍心让她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她大手大脚的为苏妈妈添置东西,恨不得把苏妈妈以后十年的生活都安排妥当,每天晚上她都会做噩梦,给医生打电话,医生说是她的病引起的心悸。
想起那间古怪的店铺,那个店主和素为什么会这么说,朱砂,是指自己身体里的朱砂吗?
斟酌再三,她决定去一次杂货铺。
再次进到杂货铺是中午的时候,她趁苏妈妈睡午觉出来,店里只有和素,上回的店员并不在。
“上回的那个男孩子怎么不在?”
“他只有固定的时间来上班,现在他下班了。”
“是吗···我想问你,上回说的买卖,指的什么?”苏碧任然不放心,大城市拼搏久的人,疑心都不轻。
“我说的,你再明白不过了,你并没有多少时日了不是吗?”
“你能治我的病?”她以为和素是中医。
“我不能完全承诺你,但是我需要看看你的病因。”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苏碧自嘲的笑笑,她自己都不知道,谈何病因。
“我可以帮你知道。”和素笑的温和,一副“童叟无欺”的模样
“怎么帮?”
“凡事皆有因果,有果就能看因。”
和素拿了条轻薄的罗帕在她面前挥舞了几下,问:“如何?”
“什么?”
和素不答,数着数:“1,2,3···”
苏碧一惊,暗道不好,但是困意牢牢抓住她,将她拖入梦沼。
她和相公是少年夫妻,恩爱十载,可惜好景不长在好花不常开,相公在仕途上一直郁郁不得志,新皇登基后却突然一帆风顺,一朝加官晋爵。
原本在一个地方官当得平淡的人突然来到京城,见识了繁华,又怎么守得住一夫一妻,为官者是不能宿娼的,于是纳了一个又一个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