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天黑前就醒了,他自己有家,他在这边只是给你那个同学看房子。他说我们来了他就回家住去,还留下那条大黑狗给咱们守夜。那女孩子早回家了,她家里有老人要照顾。”
“哦,你什么时候醒的?”
“昨天傍晚就醒了。醒来到楼下跟那老人说了会儿话,之后跟老人学着烧了些吃的。你那会儿睡的跟死猪似的,就没叫你”——
“嗯,嗯”我打断她,“我要撒尿,尿哪儿?”
“嘻嘻,尿裤子里吧还。”她打趣。
“靠,我憋不住了,别开玩笑!”
“门外就行,这是山里,哪儿都行。”
夹着双腿打开屋门,一股凉风挟着微雨扑进门,忍不住打个哆嗦,冲到雨里畅快淋漓一番。那种释放的感觉,绝不亚于魏晋三国时期嵇康起夜时的爽快。见我出来,那条大黑狗凑过来摇尾示好,且非常专注的盯着我的尘根,“臭流氓,看什么看,都是公的你‘玻璃’啊你?”我跟它开玩笑,它似懂非懂的摇尾。
“吱——吱——嗯——哼……”不远处猪栏内的猪可能饿了,听到人声吱吱嗡嗡乱叫起来,天这么冷,真不想管它,于是随手从院子里薅了些青草给它丢进去。那是一头一二百斤重的黑母猪。
进屋。锅里的水腾着白茫茫水汽,热了。
浴巾和洗澡用具什么的梅此前已从车上取了进来,此时她已将浴盆内的水温调好,整个人躺了进去。
“喂,关好门,闭上眼,帮我擦个背。”
“闭眼干什么?又不是没见过。”
“德行,愿睁你睁着啊,只要你不怕受罪就行。”
“我就睁着,”话虽这么说,但还是把眼睛闭上了……
之后换了个浴盆,轮到她给我擦背。此时天已放亮,房前屋后、山间密林中百鸟啼鸣,在清晨里声音极是脆生、好听。但也就是这时,屋后的山上忽然传来一阵刺耳地嚎叫!“咿——呀、咿——啊,”声音非常尖锐难听,犹若被杀的猪临死前绝望的哀嚎。
我一怔,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就往外跑。
“喂,你的衣服,还有伞!”梅喊着追了出来。与此同时,群狗狂吠,一道道狗影疾箭般扑向嚎叫声起处。
原来,那条大黑狗(后面一律简称:大黑)在屋后的山坡上发现了一头正在拱食植物根茎的野猪。野猪不大,也就六七十斤的样子。那条大黑狗却足有一百多斤,跟本就不把那头野猪放在眼里。它绕个圈子兜过去,纵身一扑就把那头小野猪“搓”了一溜滚儿。野猪受惊,尖叫着窜起来又逃,大黑狗瞅冷子又扑过去,再次将野猪扑翻!
我跑出去看时,那头野猪已是满身泥污,早不知被大黑“搓”了多少跟头了!渐渐地,野猪没了力气,不跑了。它站定,臀部抵在一株粗大的树干上,背上稀疏的鬃毛根根竖起,小眼睛瞪得溜圆,一眨不眨的盯着大黑……它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刚刚长出两三寸的獠牙上滴下一串串粘稠的白色液体。
它不动,大黑一时间反倒拿它没办法。因为野猪项短脖粗、皮糟肉厚,身上要害部位藏的深,不是几口下去就能咬死的。所以对那条狗来说,只有用运动战的方式先消耗野猪的体力才是最有效的。但此刻野猪居然不动,跟大黑狗耗上了,于是双方便暂时出现一个僵持局面。
“汪汪汪,呜呜呜汪汪汪”,随后赶来的狗群团团将那头野猪围拢,一只只前腿下伏,后腿蹬地,背毛直竖试探着做出攻击的架式配合着大黑。而大黑却不吠不叫,它只是在距那头野猪一米多远的距离,缓缓地移动、兜转。它转,那头小野猪的头颈也就缓缓地随着它转,小眼睛里满是惊惧与仇恨,喉咙里示威似的怒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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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大黑电闪般向前一扑,直奔野猪前腿肩胛部位。野猪惊慌中张开大嘴本能的往上一迎,去咬大黑,但大黑的身体这时却蓦然一顿,野猪咬空,还没来得及缩身,大黑的身体已侧向贴上去,贴在野猪身体一侧,厉口一钳,便咬住了野猪的耳根子——野猪身上最怕疼、最薄弱,最致命的就是它的耳根部位!大黑这一口咬下去,野猪就不敢动了,因为越动、越挣扎,就会越疼!
所以它只能嚎,“咿啊——咿呀!”
杀猪般的嚎叫在四野间荡起!大黑钳着那头野猪的耳根子,让它动弹不得,其它的狗这时也乘机扑上去,配合着大黑,有钳住野猪另一只耳朵的,也有去咬野猪后腿或臀部的……有正着拉的,也有可着劲儿倒着拖的,一时间群狗咆啸,团团与那头野猪搅在一起……
通常在这种情况下,就该猎人出手了。猎人这时或者跑上去一刀捅进野猪的心脏,或是用一根铁棍、硬木棒之类钝器猛击野猪头部,将其打昏……然后就可以剥皮剔骨,与狗们分享战利品了。
但那一刻我的手里却没有刀,也没有趁手的棍棒。打猎这种事儿我虽然多少知道一些,但实战经验不足。
“嘿,嘿,大黑好样的,”我既兴奋又紧张,“大黑咬紧了啊,别松口,我找把刀子去。”我倒退着往房间里走,双手紧张地在屁股上搓着粘汗。
“你要干嘛去?”梅拦住我。她大概从没见过这种景观,她害怕。
“有鲜肉吃了,我拿刀子去啊!”
“不行,这太残忍,把那头野猪放了吧?”梅哀求,她同情那头野猪。
“说放就能放啊,就算我同意,那些狗也不同意啊!”
“总之我不准你拿刀,不允许!”梅拧着眉,态度坚决。
“好,好,那咱就什么也不管,让这群狗自己去整,这总成了吧?”
“不成,我让你放。”
“但狗不同意。”
“是狗不同意,还是你不同意?”
“都不同意。”
……
正跟梅争竞着,几十米外的一片竹林忽然荡了一下,传来“哗”的一声异响。随即,群狗莫名其妙狂吠着四散开来,包括大黑,也在那一瞬间突然松口,侧跃向一边。几乎与此同时,天地间蓦然炸起一声惊雷。伴随着惊雷,一条大蟒突然从竹丛中“哗”地窜出,血口攸动,一口便钳住了野猪的下颌部位,身体也随之在野猪身上绕辘轳般飞速盘旋,瞬间就把那头野猪缠住,勒紧……
“啊,蛇!”梅惊声尖叫,把脸扎入我的腋下。
“别怕,没事儿。这次你总算看清了、知道怕了吧?看你以后还敢取笑我——啊,快看,猪舌头被勒出来了,猪眼睛也被勒得鼓了起来,啊,快,快看!”那是一条足有六七米长的巨蟒,蟒身上最粗的地方有水桶粗细,通身覆盖着一层黑、褐相间的纹路。它这时已像包棕子似的将那头野猪缠裹起来,只余野猪的四条腿在空气中无谓的挣扎、蹬踹。
“不——不——我不看、不看!”梅尖叫,声音发颤,身体发抖。
“那我送你回房间。”
见梅吓成那样子,不忍心再逗她。将她抱起,飞速上楼,放在床上。她双手紧紧搂住我的脖子:“我怕,我好怕!”
“有什么可怕的?不就是比一般的蛇大了点吗?再说这跟那天还不一样,那天那头大蟒突然出现,蛇头与咱们仅隔着一层车窗玻璃——那天你都没事儿,今天怎么吓成这样儿?今天那蛇离咱们几十米远呢!再说还有大黑和十几条狗,你怕啥,它根本就伤不到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