劈山公这句话极易让人一头雾水，在我们看来，疯子也就是走街串巷四处漂泊，过着浪荡生活。这样的人还有什么身份不成？

“我舅舅？他有什么不一样了？”看来桃夭对这句话也不是很明白。

“我刚才检查，你进行的赶尸，所需具备的东西一样都不缺少，而你舅舅也并非大限已到，三魂七魄都还藏蕴在神府之中。照理来说，法事做到这种程度，一般的人，早就应声而起了。”

“到了这种程度，你舅舅竟然还无动于衷。除非——”

草蛊婆--17

劈山公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从这种停顿看出他对事情的本身也似乎并不确定。

“除非——除非他勤学苦练，已经达到护法大巫师的级别。”

护法大巫师，这名头听来很是响亮。我不禁瞅瞅疯子那肮脏且面目狰狞的身体，无论如何也无法和这响亮的名头相称。

“护法大巫师？这还是头一次听说起。恳请老前辈指点小女子，下一步该如何去做呢？”桃夭对劈山公极是敬重，在他身边垂手而立，语气也恭敬无比。

“天下巫蛊，同出一源。都是由蚩尤大神的仙方神术源承而来，虽有分支异数，但总没有出过界定的范筹。自蚩尤大神以下，最为尊贵的是大法师，其次便是七个护法大巫师。”

“大法师天生神赋，而护法大巫师则是寻常巫蛊人可以修炼的最高级别和境界。千万年来，大法师和七大护法大巫师一道，共同拱卫蚩尤大神的阴灵。”

我不禁吐了吐舌头。乖乖啊！将传说中的蚩尤都搬了出来，老头子倒真能唬人！

“如此级别的大巫师，在大限来临之际，别人都可将自己的后事安排妥当。会做得体体面面风风光光，从来没有见过像他这样子的。”劈山指了疯子一下，对着桃夭接着说，“按照道理，除非同样级别的巫师为争权夺利进行偷袭，否则，按照你舅舅的修为，一般人很难对他构成这样的伤害。”

“但是，同为护法大巫师，都是经过了大法师的严格考核，并受大法师庇佑。在利益上休戚相关，在行为上共同进退。互相加害，于常理不通。但是，这样的情形，又怎么解释呢？”

劈山公显然也处于了疑惑之中。

“老前辈，您如此了解内情，我舅舅的性命，只有您能救他了。”劈山公纵谈巫蛊，这边桃夭已是忧心如焚。如今见劈山公对巫蛊内情如此明了，想必只有老劈山才能解救舅舅，竟朝着他双膝跪下。

哪知，老劈山却连连摆手。口里说着，“姑娘快快起来，老头子仅仅是知道一点皮毛而已，并不属于巫师之流，救你舅舅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桃夭听到这样的话，神情骤变。带着哭腔问老劈山，“那该怎么办啦？我舅舅，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

不用说桃夭，就连我听到这话，心中也凉了半截。刚才还见劈山公架势做足，一番龙腾虎跃。又见他的巫蛊见解，说得头头是道。心中想着，能救疯子一命的，非他莫属。结果，这句话一说出来，谁不沮丧。

一向稳重的冉医生，自从小宝事件之后，总是变得有些冲动激动。他的心情较我更甚。在听到老劈山此言一出，虽不像桃夭一般双膝跪地，但一直忍着没有出声的他也终于急着开了腔：“老人家，您一定有办法！您老一定要指点我们该怎么样走下一步路啊！”

“如果真是已经修成护法大巫师，普通的辰砂对他是不会起什么作用的。听老辈子们讲，对护法大巫师进行的法事，非得用辰砂王不可！”

“辰砂王！”这时，我也急得忍不住了。“什么才是辰砂王？”

“只是以前听老辈子们说起过，究竟什么是辰砂王，老头子我也没有见过，更没有用过。”劈山公还是叹了口气，“况且，他现在究竟是不是护法大巫师，只是我的猜测，并不能确定。只有辰砂王才能作用于护法大巫师，而历代的护法大巫师，几乎从没有出过意外问题。辰砂王只是一个传说罢了，因为从没有人使用过。”

劈山公只是听过老辈子们说过，如今连他自己也成了老辈子，却也没有见过辰砂王。如果将辰砂王当做救命稻草，确实有点无稽之谈。

但到此为止，我们却找不到别的办法。

老劈山无法救治疯子。想要疯子恢复，在没有奇迹出现之前，唯一的办法就是将其送回铜仁，由桃夭的老外婆诊治。而让疯子上路，桃夭试了几次，都失败了。目前，只有权且听从老劈山的建议，以辰砂王调和辰州符，看能否驱动疯子的蛊体。

貌似别无选择。这是唯一的办法。是也得试。不是也得试。

草蛊婆--18

从我们的常识来说，既然称作辰砂王，想必首先要具备两个条件：个头大、功效强。肯定是特别纯正的矿石晶体，而且还得生成在一定的特殊环境之中。

极其稀少、极难得到。

我们只能朝这个方面去分析讨论。但是由于平时从未注意过这方面的信息，此时，大家都后悔没有带上电脑，要不然搜索一下也好。本不熟悉的东西，这样胡思乱想，怎么可能有结果。

堂哥听说到电脑搜索，便说，我可以找人帮忙试一下。

我说，“你怎么找人帮忙？”

堂哥掏出电话，晃了一晃，说，“打电话找人呀，这么简单的事情。”

我说，“狗屁！我开始就看了，手机在这鬼地方根本没有信号。”

堂哥笑笑，开始拨号码。边拨边说，“你别急，我先试试看。”

出乎我所料，堂哥的电话竟然通了。

黎明前的寂静中，接通电话的嘟嘟声听得格外清晰。

没响几声，电话那头便有人接听。堂哥马上委托他帮忙，尽快查询一下关于辰砂王的资料，并且一有结果就马上回话。那边响亮地答了一声是。虽是女音，但听声音决不是堂嫂。

事情已经紧急到这种地步，我也没心思和他开玩笑，只是很郁闷，“你什么高级电话，这破地方还能打通，并且还有24小时接听专线？”

堂哥说，“当然是高级电话啦！这是我们部队配置的铱星电话，专用卫星传输信号，专门用于野外任务的，再偏僻的角落也能正常通讯。那边接听的，也是部队特殊专线，你说得很对，24小时不离人的。”

“还是部队的人好呀！早知道这样，我当初也参军算了。后悔啊！”对堂哥的自得，我忍不住揶揄了他两句。

这类话以前两兄弟说得多了，知道他不会在意。

哪知部队办事真是有效率，我的话刚说完，堂哥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堂哥在接听以后，对我们转达说：“网络上面只找到辰砂王的唯一一份资料。1980年在贵州岩屋坪矿山发现一块“辰砂王”，晶体长65.4毫米，宽35毫米，高37毫米，净重237克，质纯无暇，是辰砂晶体中的罕见珍品。目前，这块辰砂藏于贵阳市的贵州地质博物馆，是该馆的镇馆之宝。”

好个堂哥，连这些让人头痛的数据都记得点滴不漏！

“不知道这是不是劈山大爷所说的辰砂王？”冉医生听完后，用疑询的语气问大家。

桃夭没有做声，劈山公回应说，“我说过，没人见过辰砂王，只是听说过。”

劈山公不能确定。但这是唯一的希望。目前，我们几个人之中，找不到更好的消息来源。况且桃夭说过，疯子的情况并不乐观，不适宜长时间的拖延。于是我急道：“不管是不是真正的辰砂王，但这是目前唯一的线索，我们应该尽快找来试试看。”

几个人还是没法表态，等着劈山公说话。

劈山公想了几分钟之后，说：“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那就先试试吧。”

可桃夭却显得无比焦灼，她望着大家说，“即便是这样，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我舅舅，他捱不到天亮啦……”说完，可怜的小姑娘竟嘤嘤地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