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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初的时候看新闻,说是新疆雪灾,十几个淘金客困在深山里,危在旦夕,最后被解放军的陆航直升机救了出来。且不必说飞行员多么技术高超,英勇无畏,单是看着电视里对那些获救者的采访,都让我万分的感慨唏嘘。因为二十多年前,我曾经和他们一样,是一个大山里的淘金客。

那个年月,在北疆的山沟里淘金子,是吃了大苦,遭了大罪,当然,钱也挣了不少。然而比黄金更可贵的是回忆,当年的那段经历,差点把我小命都搁进去,实在是永生难忘。

西方十九世纪的“淘金热”催生出两座以“金山”命名的城市,一个是美国的旧金山(圣弗朗西斯科),一个是澳大利亚的新金山(墨尔本)。

其实在东方,也有一个蒙古语中的“金山”,就是位于中俄蒙哈四国交界的阿尔泰山。那里自古盛产黄金,自唐代以来,官采、民采千年不绝,清末民国达到鼎盛。

新疆解放之后,管制加强,淘金业一度萧条。但到了1980年,政府关于砂金私人开采的规定逐渐放开,几年之内,疆内疆外的淘金客怀揣一夜暴富的梦想,再次如狂潮一般涌入北疆。

而我,就是那几万淘金大军中的一员。

记得那是1985年,春节刚刚过完,我就跟着大哥坐上了西去新疆的火车。车厢里的人都在聊天,而我看着窗外缓缓移动的风景,心绪却颇不平静。想的最多的,不是接下来几个月的淘金生活,而是之前一个月发生的事。

如果想知道什么叫多事之秋,当年的我家绝对是极好的例子。

一个月之内,连办了两场丧事,父母几乎同时去世,一家四口转眼只剩一半。而在那之前,本在上大学四年级的我,因为一时冲动闯下大祸,被学校开除了学籍。

我永远忘不了那年除夕,别人家都在噼里啪啦放爆竹,只有我们家静悄悄的,灵堂都没撤,我和大哥在爹妈遗像前含着泪干坐了一宿。第二天早上,大哥递给我支烟,沉声说:“爹妈都不在了,留在家也没意思,跟我去新疆吧。”

大哥起初是知青,后来混上工农兵大学生回城上学,毕业后分配到新疆的一个地质队工作。改革开放后,各个单位离职下海的人很多,大哥也辞了工作,干起了淘金。

他怕老人担心,淘了几年金一直没对家里说,直到那时,我才知道原来他早就不干地质队了。吃惊过后,问淘一年金子能挣多少钱。他伸出两根指头,说挣俩彩电没问题。我心里一动,只想了不到一分钟,就点了点头,说我去。

要知道八几年的时候,社会还比较封闭,像我这种被学校开除的,先不说找工作上班,光是转户口、转粮食关系之类都够人烦了,所以觉得去新疆也不失为一个出路。而那时我父母一个月工资加在一起还不到一百块,一台彩电就得两千多,一年俩彩电,换谁都心动。

但现在回想起来,假如能预知后来发生的那些事,就算一年一百台彩电我都不会去。毕竟生命才是第一位的,不然有命挣钱没命花,就算有再多的钱,还不全是白搭。

那时铁路慢的出奇,从我家乡到乌鲁木齐要走将近一个星期。出了嘉峪关,越往西人烟越少,戈壁茫茫,沙漠无边,延绵不绝的山脉躺在天际,广袤苍凉的景色让我的心胸为之一宽,抑郁的情绪也随之慢慢舒展开了。

旅途苦闷,我带了本书看,是杰克•伦敦的小说集,讲的是美国人在阿拉斯加淘金的故事。我问大哥在新疆淘金是不是都跟书里写的差不多,他却只是不置可否的笑笑,没说话。

小说没几天就看完了,在车上跟人瞎聊,时间一久话题也说的差不多了。正闲的抓耳挠腮,正好瞅见大哥包里有两个硬皮小册子,我拿出来翻开一瞧,竟然是日记,看日期都是他以前干地质时写下的。

虽说是大哥东西,可毕竟是隐私,我一方面觉得不太好,可又忍不住好奇,就趁着他人正在厕所,飞快的扫了几眼。可一看之下,探险故事没找到,却发现了一个问题:日记的字里行间,到处是红笔做出的记号,打钩画圈,整句整句的波浪线,旁边还有密密麻麻的小字批注,好像被老师改过的作业。

我心里纳闷,可没来及继续研究,本子就被大哥一把夺了回去。他指着我一顿臭骂,说不经允许怎么能乱翻东西?火气之大,引得旁人纷纷侧目。我没想到他会这么紧张,自知理亏也不敢争辩,更不敢问他干嘛那样写日记,跟复习功课一样,学古代人吾日三省吾身么?

一路无话,不到新疆,不知中国之大,在乌鲁木齐下了火车,又辗转坐了将近半个月的长途汽车,才来到了北疆阿勒泰地区下边的一个县。那时公路远不如现在的好,我又有些水土不服,几天里被车颠的根本吃不下饭,一吃就吐,苦不堪言。

到了县城,当地大大小小的旅馆已经被四面八方涌来的淘金客住满了。下车前大哥就有交代,说到了这儿须说普通话,即便人家知道你是口里(新疆把内地叫“口里”)来的,也得装成一副老江湖的样子。内地带来的香烟也不能再吸,得改抽新疆特产的莫合烟,老金客们和当地人都是抽手工卷的莫合烟,如果你抽机器卷烟,一眼就能看出是新来的,铁定受欺负。

县城不大,可鱼龙混杂,城中心有个玩气枪射击的小摊子,那地方就像老电影里的地下交通站,来往的淘金客们在那里碰头联络,交换信息。大哥留了个信儿,说是要找几个有经验的淘金客搭伙进山,我们垫本钱,到时候不算工钱,边淘边分金子。

淘金这活儿一两个人也能干,但是效率很低,所以淘金客大多是结合在一起。我们开出的条件不错,所以一天不到,就有人找上了门。

最先来的是个敦实汉子,个儿不高,可又黑又浑实。他和我大哥原先就认识,叫武建超,是个放出来的劳改犯,淘金有些年头了。后来我才知道他还当过兵,基建工程部队,七十年代在内蒙和新疆搞水文地质钻探,只不过后来犯了错误,就被抓进去了几年。到底是什么事,他没细讲,好像和女人有关系。

第二个来的是个老头子,山羊胡老长,长的精瘦。说自己是甘肃人,叫王甜水。建国前就在新疆淘金子,五零年解放军进疆之后剿匪平乱,他因为跟土匪有点瓜葛,也被抓了。关在宁夏的采石场劳改了二十多年,直到文丨革丨结束了,政府才想起把他放出来。出来后发现世道全变了样,他又不会干别的,只能再来新疆淘金,赚个养老钱。

我们起初嫌他年纪太大,不想要他。他说自己会看风水找金苗,大哥笑笑,说自己以前是干地质的,找金子用不着别人。他又说自己摇金斗子是把好手,不像现在的毛孩子能把金子全晃到水里去,这才让大哥点头收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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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境线上的诡异往事——1985年,我在新疆阿尔泰山淘金子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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