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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后,我和杜燮在花园漫步,有人求见杜燮,说在容昌见到董奉,董奉捎话道谢。我和杜燮大吃一惊,掘墓开棺,却见里面是一块绸子,绸子里面包裹的,正是董奉当年送给我的木公杖。我一拿起木公杖,它就化成了齑粉。

种生基

1

道家渡劫九法,葬生基便是其中之一。生基,生命之根基也。犯人伦,作恶事,逆天;求长生,修仙道,亦逆天。逆天而行,必遭天谴。葬生基,也即利用风水道术,以生作死,假意活埋,欺瞒索命人吏仙官,避开天谴劫难。董奉所言,“长生之路,千难万险”,的确如此。匪患暴政,已是艰难;应对天谴神劫,更是凶险。当年东渡幸存之长生客,为了躲避劫难,莫不求道求仙,寻求渡劫良方。

尽管如此,人意终究难敌天意。

当年我们东渡客在蓬莱约定,一百年后,在此重聚。元封元年,也就是公元前110年,刘彻在位,我和我的伙伴们在蓬莱重聚,发现少了三个人,两男一女,也许死于战乱,也许死于天灾。此后每隔一百年,我们都会找个地方秘密聚会。至元廿七年(公元1290年),我们灌州青城山聚会,已经只剩下了两个人:我和夏侯叔。明神宗万历十八年(公元1590年),是我们最后一次聚会,准确地说,是我最后一次践约。我按照约定赶往九江府西林寺,在西林寺等了三个月,始终没有见到夏侯叔。我猛然意识到,夏侯叔,我在这世上唯一的同伴,已经离开了人世。

两千多年来,我遭遇的天劫,不计其数。东渡归来,遇龙卷风大漩涡,东渡客,死伤十有八九。西汉末年,我过徐州广陵国,一只怪鸟俯冲而下,将我带入白云高天。隋朝,我在商丘修建大运河,被地下太岁吞噬。明洪武年间,我在张家界行医,夜宿山洞,一梦醒来,洞口竟被巨石封住,严丝合缝,浑然天成,我困在石洞,整整三个月。民国初,我在北京永定门外躲雨,遇雷击,我头上的大槐树被天雷劈成了两半。前文提到的红河水蟒,或亦天劫,假借水精之手罢了。凡此种种,不胜枚举。

回想往事,我觉得自己就像天竺取经玄奘,只不过我的遭遇更加离奇,更加险恶,更加扑朔迷离。凡事有定数,有因果。劫难,是天意;我历经劫难,皆逢凶化吉,得以活到现在,或许也是天意。造物主让我苟活至今,我参不透其深邃用心,但必定有其缘由。

2

闲言少叙。话说唐末王仙芝黄巢起义,我南下虔州(今赣州),躲避战乱。一日,我经过一处丘陵小峡谷,但见山环水绕,峡谷中间有一孤立石峰,峡谷一角有一伞形奇松,树下有一磨盘巨石。峡谷构型,恰似堪舆罗盘,谷中数点茅屋,恰如珠玉,镶嵌天地之间。磨盘石上,站立一处士,眺望长天,黄冠长袍,仙风道骨。已近黄昏,几只飞燕,几抹夕照,溪柳旖旎,炊烟袅绕,古朴原始,当真风水宝地,人间仙境。

我无由地想起了两千多年的乌伤;我居住的石井村,当年也是这番模样。念及过往,神情恍惚,一阵眩晕,我颓然倒在峡谷边缘的一块大石岩上。我翻身爬起,忽见身侧有无数蚂蚁,蜿蜒成字,曰:天罗地网,浩浩汤汤。徐市水殁,庖乙沙葬。

我大吃一惊,就地一滚,正待滚出石岩,却为时已晚。那石岩转瞬之间已成流沙,我的身体陷入了一个大沙丘;流沙松散,足下空虚,竟是越陷越深。我张口呼救,喉咙却是发不出任何声音。危急之际,忽见磨盘石上的处士一声长啸,突然向我奔来,兔起鹘落,须臾便至沙丘。在沙丘旁的草地上正身盘坐,双手横胸,结大莲花印,喉头咕噜,默念咒语。就在我的头颅快要被流沙淹没的时刻,处士大叫一声:“住!”双眼猛睁,激射两道金光,似绳索,如匹练,直入沙丘;我的身体瞬间不再动弹,似被这两道光绳绑了个结结实实,悬浮在流沙之中。

俄顷,峡谷茅庐内走出两位年青人,齐齐奔向沙丘,张口欲言,见到处士正在施法,却不敢打扰,硬生生将话语吞了回去,一会儿看看我,一会儿看看处士,瞠目结舌。未几,处士汗淋淋下,表情扭曲,我身上的光绳也似乎有些松动,我的身子竟又一点点开始下沉。处士突然目视苍天,大吼道:“人间孽债,理当归于人间化解。人逆天道,罪也;天行人道,罪尤甚!盗亦有道,苍天何无道也!”

处士话音甫落,西天似有亮光,耀如闪电,一闪即灭。流沙渐渐凝结,复又聚合为岩石。我的身子犹在石中,浑然一体,动弹不得,所幸口已能言。我向处士颔首致谢,道:“我秦人庖乙也,东渡得长生,逆天理,当有此劫。萍水相逢,劳动尊驾,庖乙愧矣。”

处士拱手道:“子乃先贤大德,此言当真折煞晚辈。我杨益杨筠松也,祖籍窦州,当朝金紫光禄大夫,掌管灵台地理之事;携二徒廖曾归隐此地已有半载,研修堪舆地理之事。天道虽难违,子毋虑,容筠松细思对策。”

杨公一徒廖瑀道:“庖前辈身在石中,重压之下,必然伤及五脏六腑。耽搁太久,只恐再救已迟。不如施术开石,何如?”

杨公捻须沉吟道:“话虽如此。不过,冥冥之中自有定规。刚才为师施法,以解燃眉,已是逆天之举。一再逆天,只恐弄巧成拙,祸及庖公。事不宜迟,为师茅寮内有一卷《彭祖经》,你速去拿来,或有解救之道。”

廖瑀答应一声,转身离去,很快便拿了一本书回转,将书交予杨公。杨公捧书翻阅,脸上阴晴不定,忽而大声叫道:“天无绝人之路,庖公之厄,唯此可解。”

我大为好奇,道:“杨公有何良策?”胸口挤压,喉头稍动,体内则如针扎般疼痛,寥寥几字,说得却是万般艰难。

杨公道:“计出彭祖,容后详告。庖子切勿多言,泄了真气,脏腑立伤。”

杨公又嘱咐二徒道:“眼前情形,刻不容缓。文遄,你速取剪刀,截取庖公右颞骨发九根,左高眉三根,裹以七重黄纸。金精,你速去邻村借一棺,请村人前来,合众人之力,掘墓以葬发眉。”

曾廖二徒闻声疾去。

3

落棺,填土,墓就,已是天黑。邻村壮男弥集于此,或举火把,或荷锄钎,俱长舒一口气。

杨公走到我身边,道:“庖公状况如何?”

我道:“尚可。”

杨公点点头,嘱咐道:“待我作法,无论出现何等情形,庖公切记不可妄想妄念。心神一散,术自败,再难奏效。”

说罢,杨公不再多言,腾地绕墓疾走,带起一阵风声。风声越来越大,竟似山呼海啸,山民手中的火把尽灭。夜空深沉,繁星点点,目力所及,竟不见一人。过了一会,火把复燃,细看,执火把者却非山民,而是狰狞野鬼。墓堂前,燃着篝火,堆叠人体,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

如此变故,猝不及防,我喉头翻滚,突然喷出一口鲜血,差点晕厥过去。山鬼们举着火把渐渐在我身边聚集,忽而唾沫横飞,忽而呵斥詈骂。一高大山鬼俯身半跪在我面前,我闻到一股浓重的土腥味。山鬼道:“天命不可违。杀众人,救汝命。可乎?”

我想起杨公话语,咬紧牙关,不置一词。

山鬼狂笑,喝道:“起。”

我的身子如同竹笋一般慢慢从石岩中生长出来,直至完全脱离石岩狱。

山鬼将我带到墓堂前,道:“暴民逆天,死有余辜。汝投入篝火焚之,众命可续汝命。”

借着火光,却见山民们身负铁链,口唇以线缝紧,俱不能言,一个个紧盯着我。杨公亦在其中,紧闭双眼,神情安详,像是睡着了。我面向山民,跪伏在地,道:“庖乙行走尘世千年,无数辜负亏欠,孽债深重,死不足惜。累及诸公,非庖乙本意也。”

说罢,我起身跃入篝火。

烟火炽盛,但我内心无比宁静。这种宁静,从未有过。历经劫难,我早已身心俱疲,对我来说,死亡也许是一种安慰,一种解脱。

透过烈焰,我似乎看见母亲从黑暗深处向我走来,伫立在篝火边望着我,悲痛欲绝。我伸出手,透过火焰,试图轻轻拭去母亲眼角的泪水,却发现母亲不过是一团幻影。我的手一靠近她,便疏忽消散。

我闻到了一股焦糊味。那是我的皮肉被烤焦的气息。终于,火焰烧熔了我的眸子,我暗叫一声“庖乙死了”,眼前一黑,庖乙果真死了。

我重新睁开眼睛,已在一间茅草房中。我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我榻边的杨公,我又惊又喜,道:“杨公未死耳?”

杨公也是一阵惊喜,道:“《彭祖经》记载,此术十败其九。庖公得活,天意也。”

杨公口中“此术”,便是葬生基,后世讳称“种生基”,赵襄子弃袍受剑,曹孟德割发代首,盖类此。种生基流传演变至今,为心术不正之徒利用,谓之转运法门,几近江湖骗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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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自秦朝(我两千多岁了,给大家说说我诡异离奇的见闻)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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