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羊已经不见了,有风刮过甬道,在扭曲的通道里不断共振,发出犹如啼哭的古怪声响,闻之不寒而栗。
退后一步,就是人间仙境的森林,往前一步,犹如鬼蜮。
人的本能都是向往美好的事物,这两边的反差太强烈,几乎所有人出于本能都想退回去。然而,后面不是路,前方才有可能到目的地,究竟该怎么选择?
大家伙儿面面相觑,而就在这时,一直傻傻抬头看着这座雪山顶的姜白,忽然口中喃喃自语着,“我好像听见,有人在叫我们快过去,有很重要的事。”
大家伙儿听见这话,同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侧耳细听,却只有那令人毛骨悚然的风声。
正在举棋不定的时候,姜白仿佛魔怔了一般,向前跨步,走进了甬道中。
这甬道初始的部位很矮,只有几十公分高,穿着一身白衣的小姑娘走进去后,可以看见她上半身直立,却看不见腿,宛如在黑石山上飘荡的鬼魂。
“快回来!”郭大江和闵馨同时惊呼,追了上去。
而就在他俩也踏进甬道的时候,姜白走到了甬道深处,倏忽不见了。
这下可把他俩急坏了,连忙追赶,后面的马红旗和雅各布无奈,只得快步跟了上去。
奇怪的是,姜白走的并不快,一行四人快步追过一道弯后,前面空荡荡,竟然不见了她的身影。这里的甬道虽然一直蜿蜒曲折向上,却并没有岔路,人哪儿去了?!
这一急非同小可,郭大江再也顾不得其他人,拼了命的沿着甬道追,小姑娘身手极好,真要跑起来,比一般大人都快,他认为是姜白趁人不注意,加快速度跑远了。
这可是三位大巫的宝贝女儿,绝对不容有失!
跑着跑着,海拔渐渐升高,他们全都越来越疲乏,很快,脚下就好像灌了铅,胸膛里怎么也吸不够空气,个个喘得像头驴。
仍然没有看见姜白的身影,郭大江心沉了下去,这里可是千里巴颜喀拉山脉,一旦要是走丢了,只怕永远也别想在找到。在这高原雪山里,她一个小姑娘又能撑多久?
队伍渐渐拉开,毕竟大家体力有差别,郭大江泡在第一位,眼珠子都瞪圆了,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把姜白找回来!”
“大江!”气喘吁吁的闵馨在后面大喊:“我跑不动了,你自己先去追。”
闵馨的话音刚落,原本啼哭般的风声一变,转为了尖锐的鬼哭狼嚎,郭大江跑在前面,只见前方雪山上冲过来一阵狂风,夹杂着铺天盖地的大雪,宛如沙尘暴。
“完了……”郭大江一个前冲停住了脚步,魂飞魄散,这是遇到大雪山上的冰风暴了!
冰风暴下来,温度会骤降十几度,这还不是重点,在这样的暴风雪中,根本什么都看不见,三尺之外不见人,可该怎么寻找姜白?!
“姜白!姜白!”心急如焚的郭大江拢着双手喊了起来,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完全是被急的。可不等他喊出第三声,风雪迎面扑倒,转眼就将他吞没。
被呛了满口雪沫的郭大江剧烈咳嗽,退了几步,被赶过来的闵馨他们扶住。
转瞬之间,天地间狂风呼啸,白茫茫一片,风刮得人都站不住脚,他们四人聚拢在一起,方才勉强稳住身形。
“不!我得去把她给找回来!”郭大江终于哭了,狂风将他的悲声吹散,卷向了远方,“孩子没了,我没法跟小米他们交代啊……”
郭大江哭得无比伤心,这局面他完全没预料到,六神无主了。
看着郭大江涕泪横流,一副就要崩溃的样子,闵馨也急了,竟然在他胳膊上咬了一口,厉声大喝:“人丢了就去找,哭有什么用?别忘了,你是团长!”
郭大江被闵馨吼得打了个激灵,终于停止了嚎哭,闵馨说的不错,哭不解决问题,人还是得要找。
“你们跟在我后面!”郭大江丝毫不敢耽搁,咆哮一声,把四季登山服的帽子戴上,拉链拉到位,盯着暴风雪,义无反顾沿着甬道向上冲。这时候的甬道已经有三米多高,姜白应该出不去,只要沿着寻找下去,很可能能把人找到。
急红了眼的郭大江执意顶着狂风前进,后面的人一个挨着一个,排成直线,低着头紧跟在他身后。这样由郭大江挡下了风阻,否则凭他们老人和妇女,根本连一步都走不动。
郭大江现在什么都不顾了,只管往前冲,风雪太大,所有人都睁不开眼,只能沿着甬道摸索前进。
走着走着,风雪突然没了,大家伙脱掉风帽,茫然四望,这才发现,甬道的尽头是一座山洞,他们不知不觉冲了进来。
这座山洞大约有二十米深,前方是死路,洞里到处都堆放着整齐叠在一起的石碟,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是石碟,我们找到了!”马红旗失声惊呼。
马红旗的喊声刚落,那边传来闵馨的惊呼:“郭子!郭子!”
只见郭大江高大的身躯如同被抽了筋,呆呆软倒在地上,甬道直通山洞,而这座山洞里,依然没有姜白的身影。
上海离我家乡不远,不过我却是头一次来到这里,这是一座以“大”著称的城市,人口之多,在全世界都数一数二。好在我不需要进入市区,上海市的精神病院在南郊,和主城区隔着一条黄浦江。
与繁华的黄浦江北岸反差强烈,这里还没怎么开发,大都是简陋的老式弄堂民居,并且有很多荒地,据说将来这里要搞大开发,只是现在还看不出征召,我也不好想象这里将来的繁华。
今年的水特别大,黄浦江两岸全都是士兵和工作人员,好在这里全都是硬质化的大堤,倒也没有决堤的风险。看着那涛涛江水,我担心起家里来,只可惜我现在又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做,也顾不得了。
我不敢随便给家里打电话,爹妈肯定会更担心我,只是给街坊打电话问过家里的平安后就作罢。
精神病院一般都建在原离居民区的地方,这里也不例外,从外表看去,破旧的围墙,破旧的铁门,斑驳的招牌,上面写着一行大字——《上海市第四人民医院》,旁边标着几乎看不清的小字:精神康复中心……
我对此是很无语的,神经病就神经病嘛,又不丢人,干吗遮遮掩掩的。哦……好像的确不太好听。
我抱着小白家仙站在铁门外张望,刚探出头,旁边传来“邦”的一声震响,把我给吓了一跳,转头看,只见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男人手里拿着根棍子,重重敲了下铁栅栏,粗声粗气对我大吼:“干什么的?今天不是探视日,家属不准进去!”
“日子不对?”我懵了,感情这医院探望病人还得规定时间?那不是跟监狱差不多嘛。其实还真让我说对了,这里面,和监狱也差不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