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利这样容易就到手,我和朗冶都有点不能置信,忍不住向大爷多打听了两句,结果大爷又开始热泪盈眶地讲述当年滨海保卫战的事情,为了表示对大爷提供这么多有效信息的感谢,朗冶的意思是反正他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留下来听大爷讲完滨海保卫战,让我自己去看墓碑。
其实我觉得他挺有用,就像一首歌里唱的那样,背黑锅我来,送死你去。
我不好意思把这个想法告诉他,只好自己磨磨蹭蹭地往东南角角走,边走边给肖铉发短信,万一我一去不能回,那家店就归他了。
不一会肖铉回短信,说店里来了个似乎打算吃霸王蛋糕的家伙,叫我忙完赶紧回去镇场子。
霸王蛋糕激起了我求生的欲望,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吃霸王餐的,遂决定一定要赶在霸王蛋糕走之前回到店里,于是我把手机一收,大步流星地走过去看碑文。
那篇碑文写的平平无奇,就是说陈其臻,滨海人,1915年生,1938年死于滨海保卫战,时任国民党157师总参谋长,少将军衔,死后追封烈士,铭记此功什么什么的。
我读了一遍内容,又掏出手机来拍照,打算回去发给林总看,刚把相机调出来,一只冰凉冰凉的手拍上我的肩头。
020夜半子时整
半夜十二点,南郊墓园,有个帅哥说他在自己的墓碑前等你,你去还是不去?
不管你去不去,反正我有点不太想去。
十一点的时候,朗冶揪着我的领子往外拖,而我泪流满面地扒着卷帘门死都不松手,他苦口婆心地劝:“我陪你去,万一出事,你跑过我就行了。”
我哀嚎:“不,我不想去,我也不想跑过你,所谓人生在世少管闲事,反正不是我的事,我也不想管。”
朗冶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道理你懂吧,一个数字七个零都收下了,临阵反悔你觉得合适么?”
我财大气粗地喊:“我不要了!我退给她!反正我不去,打死也不去!”
朗冶挫败道:“你一个妖,怎么还怕鬼?鬼又不能把你怎么样,鬼又不是道士!快点,再不走就迟到了。”
我说:“我不!万一那个鬼生前是个道士,那我不是自投罗网么,朗冶你一定暗恋你们林总裁,不然你干嘛对她的事这么上心!”
朗冶:“……”
半个小时后,我“温驯”地趴在朗冶腿上,一路向南郊飞驰,他一只手握着方向盘,一只手在我头顶摸啊摸:“你这孩子就是欠打,非得逼我动用法器才听话。”
我呲牙咧嘴的对他凶狠“喵”了一声。
今夜风清月朗,明亮月光撒在墓园里,似乎在地上铺了一层薄薄的小雪,陈其臻就在这一片雪地里,对我们浅浅一笑。
朗冶弯下腰把我放在地上,对陈其臻点头致歉:“不好意思,来晚了。”
他这么一松手,加在我身上的缚灵锁蓦地一松,我就势幻化出人形,愤恨地瞪了他一眼。
和林南歌梦中见到的一样,陈其臻穿了一身板正军装,扣子一直扣到喉结下,微笑的时候左边脸颊上有一道浅浅的沟,立在石碑旁的样子挺立如一颗不老青松。
我伸手想和他握握:“陈少将。”
陈其臻笑意深了深,也抬起手来:“我想,你约莫是握不到我的。”
我讪讪地把手收回来:“少将很幽默。”
陈其臻随意点点头,开门见山地问:“你认识我?”
我说:“不太认识。”
陈其臻道:“白日里你说你受人之托前来寻我?那个人是谁?”
“林南歌,”我说:“不过我觉得你应该不认识这个名字。”
陈其臻苦笑一下:“不认识,我现在谁都不认识,除了文兰。”
我疑惑道:“文兰是谁?”
陈其臻摊了摊手:“不知道。”
我:“……”
朗冶忽然插嘴:“文兰不会是林总裁的前世吧。”
我一想,还真有这个可能:“我听说你上辈子……嗯,你死前爱过一个青楼头牌,这个文兰不会就是你爱过的那个青楼头牌吧。”
陈其臻虽然前尘尽忘,可还知道青楼头牌是什么意思,表情便有些古怪,我安慰他道:“古人有云,青楼多出奇女子,你看,你生前也是一代豪杰,能看上一个青楼女子,可见那个女子有多么的出尘脱俗。”
陈其臻:“……”
021百年陈家山
我其实一直很相信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句话,所谓出淤泥而不染也不是没遇到过,只是出现的几率和21世纪遇见野生大熊猫一样几率稀少,到目前为止,我见过出身青楼的好姑娘只有一个,她的名字叫任夏……
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一想到这个头牌妹子有可能是林总裁,我就不得不昧着良心帮她说两句好话,虽然我不是很支持人鬼情未了,可林总裁梦他梦了九年,可见这段姻缘有多么的坚固,佛曰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妨碍人谈恋爱是会被驴踢死的。
我把林南歌延续了九年的梦境告诉陈其臻,他越听,眼睛便越亮,到最后激动万分的一把抓住我的手,我只觉得一阵凉风拂过手背,便看到陈其臻双手拢在自己胸前,做了个握着什么东西的姿势。
我默默地把手举起来,放到他交握的双手间,朗冶看到,噗嗤笑出声。
陈其臻没搭理他,用急迫的语气道:“文兰,她一定是文兰,姑娘,我求你帮个忙,我想见她。”
我为难道:“这个忙有点难帮,就算她能进这个墓园来,你俩也没办法做到顺畅的交流。”
陈其臻说:“你不是猫妖么?你可以招魂。”
尼玛,猫妖又不是道士,还招魂,挖坟行不行。
但是他期盼的眼神实在太难拒绝,就像是一个已经习惯绝望的人猛然看到救命稻草,不管那是幻境还是真实,都不愿意放弃任何一次摆脱寂寞的机会。
我心一软,点点头:“你给我时间,让我想想办法。”
我们在陈其臻发自肺腑的感谢中结束这场欢天喜地的夜幕之约,其实所谓的欢天喜地,主要是陈其臻自己的主观感受,并且承诺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当牛做马报答我,我没有推辞,反正老身还有几百年好活,就算你投胎,也不愁找不到人。
朗冶载我回去的时候一路沉默,到店门口才开腔:“我以为你不会答应陈其臻,帮他查文兰和林总之间的关系。”
我莫名其妙:“就算不帮他查文兰,也要帮林总查陈其臻,反正殊途同归,顺手一帮么。”
朗冶道:“那座墓园几百年来只有他一个游魂居住,你不觉得诡异么?他身后必定有高人出手相助,你这样把自己牵扯进去,难道不害怕?”
我笑了笑:“怕啊。”
朗冶转头看我:“那为什么?”
我打断他,道:“朗冶,你有没有闭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