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爷爷还年轻的时候,就继承了其太爷爷的衣钵,本来也是要当一个行脚道人的,但后来赶上了那年正在闹饥荒,沿途之上曝尸荒野的死人比比皆是,无人安葬的尸体就这么随意的倒在路旁,被动物啃食甚至是被车马碾压,由此一来那便怨气极大,这是很容易出事情的一种不祥之兆,为什么有句话叫‘乱世出妖孽’?因为乱世之下民不聊生,天地之间的怨气四起,这就是滋生这些妖魔鬼怪的最好环境,而他爷爷呢,为了济世救人,虽然没钱没势没法帮更多的人,但出于对玄门的了解,就选了一处上佳的风水位,在那里用自己的全部积蓄以及募集来的一些钱,修了一座义庄,专门停放无主的尸体或者是家属无力安葬的尸体,由于经济实力所限,不可能让每具尸体都得到厚葬,但起码能有一口薄皮棺材成殓,这样一来就能最大限度上平复这些死者的怨气,让他们去他们该去的地方,而不是逗留在人间为祸。
而他爷爷当年所到的地方以及后来这座义庄所在的位置就在成都附近,在确切点说,就是青城山到成都市区之间的这一带上,这也是他们家后来为什么举家都定居在成都的原因,之所以到这里来建设义庄,也是一个偶然,就是他爷爷走到这里的时候下的这个决心,便就地建设了。
另外,由于成都市是古时茶马古道东南段的开端起点,封建时代和旧社会时期,来往做生意的马帮以及其他行商客旅不计其数,那个年代缺医少药,在外面得了重病客死他乡或者是因为生意问题导致帮派火并而亡的人大有人在,而这座义庄就从最开始收容因饥荒死亡的尸体发展到收容停放这些人的尸体,并从中抽取一部分的费用,其实义庄这个东西虽然现在看不到了,但实际上并没有消失,只是在功能与名称上都与时俱进了而已,比如现在的殡仪馆就继承了义庄代存尸体的这个业务,只是现在的殡仪馆可不管怎么对付鬼怪的事。
因为非正常原因而死的人,一般怨念要比正常生老病死的人大得多,所以这些不论是死于饥荒还是出于其它非正常原因死在茶马古道上的人的尸体用现在的话说都属于容易导致灵异事件或者是现象的‘危险源’,那作为存放他们尸体的义庄,就更是个‘定时丨炸丨弹’了,那里面出现灵异事件以及现象的次数比每天吃饭还来的频繁,而敢开义庄并镇得住的人,就自然会有相当过硬的玄门本事才行,这就叫‘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并且,他爷爷还因为在开设义庄的过程中练出了很多当行脚道人时没有的手段,而这些手段现在一半以上都在他的身上得到了传承,至于那些没有得到传承的,并不是失传了,而是在肥桃研究出更好的同类法术后将其淘汰掉了。
然后再到肥桃老爹这一代,继承义庄的同时,就是替周围的百姓家里做做各种法事了,所以我上面说的话是有玩笑的成分,不过也不全是。
而后来天下大事改天换地,义庄这种场所逐渐消亡,肥桃也就没有再做下去,不过幸好他们祖上做了这么多的代行脚道人以及又开了两代义庄所积攒下的玄门法术全部都保留了下来,而发展到他这一代的时候,更是做到了去其糟粕,集父辈精华之大成并有极大创新发展的程度,这么说吧,他要没有这些本事作为资本,又岂能干的掉那具魁尸?”更夫说。
(未完待续)
“你的意思是说,肥桃亲自干掉了一具魁尸?”我问。
“是的,那两具魁尸其中有一具就是死在他的桃木大棒之下,当然了,里面也有我的配合。”更夫说。
“嗯,这事咱们一会儿下面再详细聊,那现在说说你吧,你入玄门与父辈之间有什么联系吗?听你这个更夫的诨号,就非常有‘历史厚重感’。”我说,更夫听我这么形容,如筷子一样细长的脖子微微一动,点了点头,接着说:
“古时候没有钟表,没有电,为了让人们了解大致的时辰,所以就有了更夫这个职业,这是说的正式一点的称呼,再说的‘接地气儿’点就是‘打更(注:这里念的时候“更”字音同“京”)的’,这个职业也算得上是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古代少有的一个‘上夜班’的职业,不过有句老话说得好:‘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的’,更夫天天昼伏夜出,晚上在街头巷尾拿着铜锣或者是木梆子一边吆喝一边晃悠,这样最容易碰上的就是一些孤魂野鬼,其遭遇灵异事件的几率虽然没有开义庄这么高,但也不遑多让,特别是大晚上敲锣或者是敲击别的东西,这本来就是一种‘引鬼’的行为,甚至是给鬼‘开路’的行为,比如说赶尸匠里一般有两个人,前面那个开路的是师父,手里提着阴锣,一边敲一边念叨,后面那个是徒弟,拿着晃魂铃,也是边走边念,而拿着阴锣的师父就是给尸体开路的,换了鬼怪一样,换了工具和职业也一样,所以一些阴气比较重的地方,一个更夫走街串巷转一圈下来,甚至身后能跟着一大堆脏东西,碰上人畜无害的倒也就罢了,要是碰上怨气极重的那种,那就免不了是一场恶斗。”更夫说。
“在这里我请教一个事情:更夫这个职业的历史沿革我研究过一些相关资料,可资料中显示打更的动作以及器具是在上古,也就是华夏文明还处于部落时期的巫术,那时候没有铜锣,敲击的就是被挖成中控状的木梆子,主要作用便是驱鬼祈福,而且还是族群里德高望重的巫师才有资格做的事情,发展到后来,这种习俗在中原乃至江南地区都非常盛行,比如《红楼梦》中还有一段相关的内容,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这么说的:‘晚上吴贵到家,已死在炕上。外面人人因那媳妇儿不妥当,便都说妖怪爬过墙吸精而死。于是老太太着急的了不得,替另派了好些人将宝玉的住房围住,巡逻打更’。
以上种种好像都说明了敲锣打更是可以驱赶妖魔鬼怪的,但为什么你说的正好相反,会吸引这些脏东西呢?”我中间插进一个问题,就自我感觉来说,这个问题我认为还是比较犀利的。
“你说的那种情况我不否认,但是你要清楚的是能驱鬼的那些人并不是寻常意义上的打更人,正如你所说,上古时期干这事的是族群巫师,他们的职责本身就是这个,换句话说,他们他们敲着木梆子不是为了打更报时,而是类似于民间在‘天狗食月’时敲击脸盆等物品发出声响将其吓走的一种行为,但性质上又要比这个高级的多,毕竟所谓的‘天狗食月’就是月食而已,那是一种天文现象。
但巫师的行为就不一样了,那个确切的说就是在做法,是一种很正规的法事,你想想法事能随便天天在大街上做吗?至于《红楼梦》里写的,那就更是了,不仅仅是法事,更是一个简单的法阵,一帮人拿着铜锣围在贾宝玉的房子周围,那站位以及巡逻的路线不是无序乱来的,而是按照‘休、生、伤、杜、景、死、惊、开’这八门排列的,至于人要动起来巡逻,那则是为了让这个阵始终处于活动状态,让妖怪无法摸到其中的规律,这种以人结起来的阵,除非是来者道行很深,要不然只要闯入阵中,只要不是从生门进去的,那一定会在法阵中被打到魂飞魄散,而且即便能蒙对了生门的位置,进去之后整个阵也是在不停变化的,生门稍稍一变位置,里面的东西还是必死无疑,除非它的道行很深,可以突破重围甚至是反杀,但那样的可能性很低,因为不论是上古时期巫师用的木梆子,还是封建社会这些摆阵人巡逻时拿的铜锣,那都是法器,而不是职业打更人的报时工具。
至于摆阵的人,当然也不是普通的家丁了,都是请来的做法之人,水平不论高低,但肯定还是会点手段的,要不然这阵也结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