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们找到它们了没有?或者说跟它们交手了吗?如果有的话,能讲讲这个详细的过程吗?”我直接切入主题的问道,因为之前采访时任刑警队副队长的龚锦华曾说他们遭遇的是两具“魁尸”,而且纵跳如飞,刀枪不入,一个武警中队上百名武警、两辆警用装甲车架着两挺重机枪外加几十名刑警、民警都奈何不了的东西,他俩带着一杆猎丨枪丨还有一堆日用品能对付的了?这从逻辑上很显然是说不通的啊,难道这贺队长家里祖传的技法有这么厉害?后来我才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当然那是后话,这里暂且不表,就说我问完这个问题之后,汪洋明沉默了许久,脸上的表情时而兴奋,时而悲伤,一会儿看着想开怀大笑,一会儿又像要掩面痛哭,不知道他到底回忆了些什么,如此反复之下足足持续了有一分多钟之后,他好像才适应了内心大起大落的情绪,说道:
“我俩出发那天,每个人都给单位打了电话,请了10天的长假,也根本不管单位同不同意,给领导说完请假理由直接就挂,然后开始行动,老贺在车上画了一幅简易的地图,他说按照僵尸喜阴厌阳的特性,人群太多阳气太重的地方它们暂时肯定不会去,但它们也不会离开人群太远,毕竟要伺机寻找猎物,所以他划定的范围就是围着成都市一圈的郊区转,就这样,我俩在成都周围的郊区一连转了四天,一无所获,本来都有点束手无策了,无意间在路过一个村子村头路口的时候听见有个中年妇女在叫嚷,那辆破车又没有空调,当时还是在夏天,车里热的很就像一个蒸箱一样,所以在开车的时候车窗都是摇下来的,在经过那里的时候就能很清楚的听见她在说些什么,话中的大部分内容其实都是在骂街,我俩虽然都不是成都本地人,但在这里工作了这么多年,对成都话说不清楚但听的明白,我是不愿意听一个妇女骂街的,听了让人很不舒服,可老贺却偏偏把车给停下了,就停在那个妇女以及周围看热闹的人群旁边,看他侧着耳朵的样子,还听的津津有味,忙了这么多天没有眉目,天气又炎热的很,我心里就很烦躁,再看见老贺居然停车听骂街解闷儿,当即便有点无名火起,刚想说他两句,他却对我说‘有门儿了!’说完他就开门下车,直奔那个骂街妇女而去,我不明白什么意思啊,只好从后面跟着。
我俩一前一后挤过人群,他就用半生不熟的方言跟那个妇女交流了一阵,大概是问她家里是不是有什么家禽牲畜死了,所以才这么生气的,女的说是,老贺又说我俩是市里派来专门管这个事儿的,能不能让我俩看看这些动物的尸体啊,说完还拿出了一个证件给对方看,我以为他会拿出我俩都有的考古工作证来,没想到他居然拿出来的是我们单位食堂里内部可以免费就餐用的就餐证,那个妇女还装模作样的看了看,其实我知道她可能根本不认字,因为她看的时候连证都拿反了,而那个年代的农村人嘛,性情淳朴,再加上老贺长了一张知识分子的脸,所以这种没营养的瞎话对方还就信了,然后她就领着我俩去看,从这个村的村东头出入口进去,村里的第三座平房就是她家的,绕过房子到了后面,我俩就看见三只羊的尸体,两条狗的尸体,还有十几只鸡鸭的尸体,排了满满一地,老贺看着就点了点头,小声对我说这就是那些僵尸干的,我说你怎么确定,难道没有可能是什么其它野兽吗?比如四川多狼,狼下山袭击牲畜家禽在当时是一件非常常见的事情,而他则说你见过什么野兽只吃动物脑袋而不动身体分毫的?我一听仔细一看还真是,这些动物不论种类,全都是脑袋没了,而且创口残次不齐,应该是被某种钝力强行咬烂的,没有一个例外,均为无头尸体,我这么一看也就无话可说了。
在20世纪90年代的农村,因为物质相对匮乏,业余生活单调乏味,电视都没普及的情况下电脑什么的就更不用提了,所以村里来个陌生人过一会儿就能全村都知道,听说村里来了两个市里派来的专家,全村儿几乎跑来了一大半人看热闹,然后就有好几个农户陆续站出来说他们家也有被咬死的牲畜,而且也跟这个一样,全都是无头而死,最开始的那个妇女还嚷嚷着先来后到,让我俩得先替她家解决这个问题,老贺又装模作样的许下了很多空头承诺,说一定会为乡亲们讨回一个公道,然后我俩在一片欢送中走了,接下来又走访了好几个村,发现这种情况十分普遍,而且几乎是一夜之间就‘冒’出来的,由此来说的确不会是野兽干的,因为野兽的行动不会这么没来由,更不会这么突然而极具特征性,还是比如假设是狼干的,那么它有可能这次咬断猎物的脖子,下次也有可能是咬破猎物的肚子,这都有可能,但每个都是咬掉脑袋,在我当时的了解中,世界上没有任何一种野兽在捕猎时有这种习性,而范围缩小到四川乃至是成都附近就更没有了。”汪明洋这一段话说的虽然抑扬顿挫,感情饱满,但在中间几乎没有中断,他现在年纪也不小了,说如此长的言语也不免感觉有些累,我看他稍有停顿,便主动插话,让他好休息一下,我说:
“那你们当时有比较完整的行动策略吗?还是只是划定一个可能的大范围无目的的转,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那些僵尸?”
另外,我从上述所有采访中得到的信息来分析,感觉到现在汪明洋说的这些僵尸与龚锦华说的那两个魁尸不是一回事,魁尸杀死的家畜和人都是尸体萎缩干硬,而这些动物的尸体则是被咬掉了脑袋,采访到此时我还不明就里,但为了不打破采访的节奏,就按耐住好奇心继续往下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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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划是有,但没有固定路线,开始的时候我们就是瞎转,后来发现那些动物尸体之后,老贺通过这些动物的大概死亡时间,判断它们应该是在凌晨第一点到三点之间的某一个时段遇害的,最后他决定找个家畜比较多集中的地方进行蹲守,那哪里的家畜最多呢?肯定不是村民家里,毫无疑问就是养殖场了,而且在距离我们转的那几个村子不太远的附近正好就有一家大中型的养殖场,各种畜类、家禽基本都有大面积养殖,然后他就决定去那里蹲守,其实他也是赌一把,看看能不能遇见,就像你说的,是在碰运气。
那天夜里,月朗星空,即便没有灯,地面也被月光照的一片雪白,能见度颇高,我俩搞的跟两个偷鸡贼似的,蹲在人家养殖场外墙的墙根儿下面,幸亏当时没有监控器,要放到现在估计就得我们俩当贼给抓起来,在他带的那一堆‘装备’里,我到那会儿才发现居然还有一只花狸猫,我问他这是干什么用的,他说这个能感知僵尸在不在附近,反正要不是我跟他这么熟了,要不然我非把他当成个神棍看不可。”汪明洋说。
“那么后来在当天晚上有什么成果吗?遭遇到了僵尸了吗?”我问,我虽然嘴上这么问,但估计他们肯定是遭遇到了,要不然他也不会这么着重的描述这一段经过,而这样一问的目的,是方便他接话把下面的事情说出来。
“嗯,碰上了其中一个,是个男性僵尸,根据老贺的说法,这个僵尸应该是那三口石棺中的一个,属于那两口铜棺的殉葬人之一,当时发现它的时候那只猫还真就派上用场了,这东西一来,我俩就感觉四周刮起了一阵阴风,大夏天的吹得脊梁骨发凉,紧接着那只猫就开始叫,叫的那个瘆人劲儿就不说了,说的形象一点就是在‘冷叫’,反正和平时的叫声不一样,老贺说猫是性属阴的动物,看见这种不干净的玩意就会发出这种声音,猫冷叫的声音越大,就说明来者越不善或者是距离越近,他刚给我说这事儿的时候我心里还松了一口气,因为当时那只猫,虽然在叫,但声音很小,如果有点噪音,还就听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