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神色紧绷,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下令所有人睡觉,明天一早去水中探个究竟。
不过大川没睡,躺在石板上一个劲的喝着酒,那站岗的小弟也不敢多说,只管看着大川一个劲的喝酒,硬是到了天色微微发亮,才睡下去。
第二天大川被人叫醒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大川在河边洗脸的时候,几个小弟从水里浮起来,还吓了大川一跳,这几人叫着:“三爷,下面地方太深了,根本就找不到头。如何是好?”
很显然,下面的确是被水淹了,并且淹的很深,这一切似乎都在掩饰着什么,而之前的洋人想必也知道一些事情,居然知道带潜水装,但被王麻子一把火一烧,别说潜水装,现在连裤衩都没剩下一条了。三爷想到这里就来气,吩咐上岸的人先休息,在从队伍中找几个水性更好的去看看。
一连下了好几波人,都说水太深,差不多十来米,根本就潜入不到那么深,并且越向下水越浑浊,三爷把大川和王麻子叫过来,让他们去城南寻找潜水装,兴许还没烧掉,就算捞个半截回来也行,等大川一走,这边就拉着成风商量起来。
“成风,以你的看法,这魏县是被水淹了,那我们如何进得去?前前后后都是水,难不成我三爷要变成鱼鳃钻进去不成?”
成风其实也想到了这事情,要说魏县镇早被水淹了,那洋人是如何画的地图?总不能大概加估计吧?既然是合作,一定要有真材实料才行,在联想到潜水服,成风眼睛突然一亮说道:“三爷,依我看,洋人不会随口胡说,毕竟是利益所在,他们还靠着我们捞尸体,地图不会错,可能是我们忽略了某个地方,才找不到入口。”
“哦?”三爷邹眉抽了一口冷气,但这一会儿还真想不到自己哪里计算错了,于是叫人又换了几个水位下去勘探,不过上来的后生都说那下面太深,四周浑浊一片,像是满锅子黑油在眼前晃动,根本就睁不开眼,就连水性最好的成风下去,也就刚捞到最底层的一片沙石,至于水下有没有楼阁、城墙一无所知。
再说大川这里,到城南四处寻找了一番,按着洋人的信,那潜水装放在某个百姓家应该很好寻找,若是没起火,镇上也无人,寻找起来那也就分分钟的事儿,而现在一把大火烧下去,半边山都没了,两人上山了就叫倒霉,这哪里还有潜水装?两人看着满目疮痍的瓦砾就发呆了,回去说是没找到,还不知道三爷如何对付自己。
大川坐在地上发呆,那王麻子却不敢耗着,顺着小道一路前进,到了一块木板前面就停了下来,蹲下来就大叫到:“川爷,快来看,你看我发现了什么。”
大川跑过去一看,心里就凉了一截,那是一块烧掉半边的木板,老百姓用一些粉石在上面记事,写着:落,收获虾子五斤,已交给隔壁陈老二…….18日,涨潮,无收获……整个木板都是这种的文字。
大川问道:“这有啥用?老子又不缺虾子,你娘的做了好事,还拉我下了水,现在打算用这块木板忽悠我是么?”
王麻子是个粗中带细的人,说道:“川爷,你不曾细看,昨日听三爷和你们谈论这事儿的事情,说是找不到入口,我就很纳闷,今天好几拨兄弟也说水太深。”说打这里,王麻子指着那“落”字上面,接着说道:“这是落是啥?应该是潮退的意思吧,也就是说,魏县的水应该有涨潮退潮一说,要是我没猜错,只要潮退了,或许我们才能看见入口呢。”
大川咦的一声,感觉王麻子的话说的有道理,眼睛一亮,手一挥:“去三爷那头报告”。至于潜水服还真的没看见过,随便找了一口麻袋充当作罢,若是三爷没见过也就混过去了。
大川两人从城南回到河边的时候,这群人如同下饺子般的跳入水中,而三爷凶神恶煞的的看着水中,大川只是看了一眼就怔住了,一路还问王麻子,这事儿靠谱么?不靠谱今儿两人都要喂鱼去了。
王麻子其实也是竹筒打水,七上八下,现在已经见了三爷,靠不靠谱已经到了三爷身边了,还有其他余地么?咬着牙点了点头,于是大川就叫嚷到:“快看我发现了什么!这是洋人的潜水服!”这还把麻布口袋举得高高,上面还有几个破洞。
众人看了一眼,跑过来都看稀奇,也没人说是不是,反正自家没见过也不好说,但这等事情岂能骗得过三爷?这一把老骨头走南闯北,年轻时候没少跟洋人打交道,只把口袋看了一眼,就“啪”的一掌打在大川脸上,然后凶神恶煞的叫到:“来人!把这家伙丢去喂鱼!”
这声音如雷贯耳,众人傻不拉几的愣了一会儿,才将两人捆的结实,大川这会儿慌张了,叫到:“三爷,我还有发现,求三爷听我说完,或许能找到入口。”
“说!”三爷冷冰冰的从牙缝里面吐了一个字出来。
“三爷,我在一家大门口看见有潮起潮落的记载,按道理,只要我们等着潮水落下去后,那入口就浅了许多,到时候……”或许大川太紧张,这会儿说话都结巴起来。
“那你可知什么时候潮落?什么时候潮起?”三爷反问道。
大川愣住了,之前光顾着高兴,哪里还看木板上面的日辰,现在被三爷一问,整个人都是懵的。这心里如同有百十只猫儿在心里乱抓,心烦意乱,那三爷没等他说下去,打了个手势,就要丢下河喂鱼去了,或许大川命不该绝于此,就在这时候,大川后脖子一凉,抬头一看,洋人的白鸽在头顶上盘旋,好家伙,又被这畜生救了一命。
这次的信是湘军某个人写的,大概意思说洋人已经回去了,权且带洋人写了一封信,另外还说到,那魏县的水位的确发生了变化,前几年剿灭魏县的太平军时候,因为杀戮人过多,导致河道堵塞,虽说清除了尸体,但水位一直没下去,不过月头几日有潮落,或许有用……
三爷看完信函,心里有底了,问身边的大川:“今儿是多少号?”
“8月29.”大川说完这句话,能明显感觉到三爷语气平缓了许多,又算捡回了一条小命。
三爷点了点头,吩咐下人找出乌鸦,自个都写上遗言寄回家里,这次下水可能都是要命的活儿,一旦出不来,趁早将生后事情交代了,别落下遗憾。大家嘴上不说,但心里都知道,三爷这次是抱着必死之心来的,各自写着书信,莫不言语。
乌鸦放走后,三爷又给朝廷写个信,问问那个地方是入口,潮汐之间是多久,万一自家刚进去,那江水猛的灌进来,岂不是死的不明不白?等白鸽飞走后,众人的心总算稳了下来。
晚上,众人睡下没多久,站岗的后生就咋咋忽忽的叫起来,“快来人呀,有尸体飘下来了!”这声音叫的好生急促,众人爬起来一看,那头的小弟就说到:“我刚站岗,那水中就突兀一下出来一具尸体,我怕是自家被暗算,才大声叫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