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自卑在哪里，还需要深入调查。还有一点就是，我翻看了卷宗，说的是郭淑华是拿着杀猪刀进的嫂子屋，如果她敢乱叫，就弄死他。怎么变成了他跑到院子里拿的杀猪刀砍的人？这明显有大的出入问题，警方当时怎么调查的？

又或者说，警方是为了照顾群众需要，能杀死哥哥和嫂子的人，肯定是十恶不赦的歹徒，这样残暴才会符合他的人物形象吗？

这只是我注意到的细节。孙芳芳并没有在意，只是一直在察觉着我说话的言行举止，这妮子是不是真爱上我了？有这么崇拜我吗？

对于这两个疑点，我没有跟郭淑华挑明了来说。如果这两个疑点真是出入，我只能说，是有人在教郭淑华做口供，这就能引出两个根据，要么是凶手另有其人，这郭淑华是在给人定罪，口供是别人给他照着念的，要么就是他故意在扰乱我们的视线，忽悠我们。可他直接认罪，连辩护律师都不请，这是一心求死的意思，何必再来跟我们绕圈子？

所以，我倾向于第一个猜测。

这样的话，有人帮着做口供，而且很专业，如果不是我仔细，恐怕也无法发现。那么证明，帮忙做口供的人，很有可能是警方的人，而那真正的杀人凶手，怕是有只手遮天的本事，我深深的感觉到了这案子的棘手。

后来我们又聊了一阵，出入就不大了。其实才聊没多久，后来狱警就来说时间到了，催我们离开。当时孙芳芳还想要据理力争，但我却拦住了他，说今天就到此为止，可以了。

我知道，我们这种复查工作，也是需要公开透明，在我们和郭淑华的聊天过程中，也有监控，有人能得到我们聊天的具体信息。如果不出我所料的话，这是有人在故意给我们设置障碍，阻止我们聊天更多。

而且，在走的时候，我还特地记了下郭淑华的行走方向，心中有个猜测就是，他可能回的不是监狱，而是其他的地方。

我记得老刘以前在重案组的时候，经常跟看守所的人打交道，他这里有关系，说不定能帮忙疏通疏通。虽然我们复查组有任何调动警力的权利，但我的顶头上司徐正春看我不顺眼，我要对这案子生起怀疑，他怕是不会给我太多方便，所以我决定要去找老刘帮个忙，我希望能有机会，单独，没有任何监控的情况下，跟郭淑华开诚布公的谈一次。

不管他是受人威胁还是其他，背后的魔爪，一定要深挖出来！

离开看守所，我们刚上车，我就看到另外一辆车紧跟而来。下了车，虽然打扮得挺隐秘的，可我还是认出来了，那人，是孙副局，匆匆进了看守所。这是什么意思？

我一时感觉案子，可能比我想象的还要大。

……

车上。

我迟迟没有发动，内心比较矛盾，这徐正春不是负责调查现场的吗？怎么突然来看守所了？我想要等他出来了解情况，但又想去找老刘谈谈。尤其是，那两个疑点，我需要核实，只有确认了性质，才知道侦查的方向。

见到我这样，孙芳芳问我怎么了。我挣扎了许久，决定将刚发现的疑点说出来，不敢说让她参与沈崇文案的细节调查，但这事儿，如果没她配合，我一个人很难做到。吃一堑长一智，上次案子是我自己去调查的，差点儿把命都搞丢了，不能再重蹈覆辙。

我用了几分钟，将我的分析还有疑点全告诉了孙芳芳。她恍然大悟，还有些不好意思，我怎么没发现呢。我沉着心思，说：“芳芳，这么大的案子，你要说做卷宗的人出错，绝对不可能。刚郭淑华跟我们说话的时候，是在情感驱使到极致说出来的，虚假的成分很小，所以，这里出现出入，也是我们调查的切合点，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你帮我调查下做这卷宗的资料员是谁，我要了解到背后的性质，你可以吗？”

“可以倒是可以。但是，你刚说你要去找老刘帮忙疏通看守所的关系，这没必要了吧？想要找郭淑华开诚布公的聊天，咱们再去一次不就行了？”

“如果真这么简单，刚就不会有人催促着我们走。你没发现，郭淑华越说越错，头上有监控盯着呢，虽然我不知道对方是谁，但我觉得肯定有人希望这案子尽快结案，不想节外生枝。或许有社会压力的作用，或许也有别的原因。但你我身为丨警丨察，难道不是以找出真凶为己任吗？”

说到这，我又忽然想起了黑影人。那时候，的确是王逊杀的沈崇文，沈崇健也是闫怀善和沈妈妈等人合伙害死的，至于背后操控的人，我想只是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那时候我也是为了自己考虑，没有继续案子，跟这案子的性质不同，明显是有人想要隐藏真凶，我要还知难而退，那我恐怕真的要脱掉身上这身警服了。

孙芳芳能明白。其实她的家境不错，也有关系。她加入警队，从来不会对于任何强权而畏惧，反而她最近跟着我，很有那种侦探、查案的关系，她喜不自胜，当时就点头同意了。后来，我俩分道扬镳，她毕竟是女生，就把车子让给了她，自己打的去老刘家。

老刘现在退休了，过着清闲日子，但也没闲着，毕竟老刑侦了，局里的很多事情都在关注。这不，我进他屋的时候，还看他在看郭淑华一案对警方的采访消息，采访对象，是新任的重案组长，童大林。这童大林我也打过几次交道，挺好说话的一人，看起来刚正不阿。

见我来了，老刘热情的招呼我，各种嘘寒问暖，当然，所有的话题，都是围绕着局里的案子。我说明了我的意图之后，他爽快的答应了下来，说回头会打电话安排安排的。另外，我提到了我怀疑的疑点，他听完，也跟着陷入了沉思，分析道：

“小李，你这人吧，我总感觉直觉挺准。当时沈崇文的案子，我也认为是个铁案，结果给你找出了关联。这一年多，我也一直在关注你，基本上的案子都没错，我觉得，你要有所怀疑，那这案子多半都有问题。而且你说，嫌疑人连作案细节以及使用的工具都说得这么含糊，那这之中肯定有问题。但你所说的，有局里的人在玩儿猫腻，可能性不大，我待了这么多年，还没有谁在包庇真凶的，应该是每个人的立场和看法不同。”

“我觉得，做咱们这行，发现了疑点，就要顺着追查下去。我已经让芳芳找那资料员了，如果能确定口供有作假嫌疑，那就证明背后一定有人在作怪。只有推翻了案情的性质，嫌疑人另有他人，才能重新立案侦查，当年沈崇文的案子……”

“我始终觉得沈崇文的案子没有结束。”

忽然老刘说出了石破天惊的话来，难道他跟我的看法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