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把我们的疑问问出了口,“冒昧问一下你这么执着是为乐什么,在钓鱼的同时,还发生了什么?比如说,你一不小心,上了村长的闺女啥的?”
雷本昌瞥了他一眼,非常的看不上他,冷冷道:“我就算看上了村长,他也留不下我来,我为什么留在这里和你们无关,我现在就是要你们帮忙。我已经无限逼近这条鱼了,就差一步了。”
我看着老头眼神黯淡了一下,知道这件事情他有心事。按住胖子让他不要追问了。
听到这里,我大概相信这老头的话是真的,虽然内容有些光怪陆离,但我已经能很轻易的分辨别人对话的真假。
天下有各种痴,有人为了一个谜题可以不计一切,有人为了钓鱼又如何呢?不奇怪。
胖子搓了搓手:“大爷,你刚说要我们去盗一个冢,为了里面的鱼饵,这是怎么回事呢?”
雷本昌说道:“你们知道一种叫做龙棺菌的东西么?”
我扬了扬脖子,龙棺菌是民间叫法,其实就是棺材里长出来的灵芝。都说是尸体入殓之后口喷鲜血生出的灵芝,都倒长在尸体的面部上方,各地都有传说,用作中成药,因为太过罕见,所以其实到底有什么用谁也不知道。
我看向闷油瓶,他仍旧没有什么反应,似乎对于这些名词已经完全失去了兴趣,而只是看着自己的手机,我和胖子花了很长的时间培养他使用手机的习惯,他的手指很长,操作手机的方式和其他人不一样。
这种感觉和当年很不一样,我时常有一种违和的感觉,但,时代就变成了这样。我去盐源拿青铜器的时候,当地一些土的不能再土的“老乡”,用的也都是智能手机了。青铜器再也不会直接拿给你,而是先让你看照片。
我去七星鲁王宫的那个时代,真的已经是过去了。
“这东西是鱼饵?”胖子追问,我收回心神,弹了弹烟灰,皱眉道:“你有什么根据?”
“这二十年里,如果不是有所发现,我也不可能坚持那么久,能让我坚持下来的,是因为我找到了一本当地的渔书。”雷本昌转身拿出了一本复印本子。
中国很多写鱼的古书,大部分出自福建,福建本地有渔志很正常,雷本昌这本渔志来历不明,但他在其中翻到了一段记载,关于当地一个村落用地网捕鱼的故事,所谓地网就是用一种特殊的渔网,抛入地下河中,捕捉地下河中的鱼类,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在65年版本的十万个为什么里就有详细的记载。
在这部分记载中,有几句话形容一种鱼类,特别像身上长着水草的那种鱼,上面提到了,要钓这种鱼,需要落龙棺菌的饵料,因为此鱼:“常年食落潭尸。”喜爱浓烈的尸臭,刚出棺材的龙棺菌尸臭极重,适用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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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困,睡啦。
想了很久,让小哥有只手机吧。
虽然感觉很违和,但,感觉这个时代没有手机,更加违和。
觉得看小哥的朋友圈都可以看52集呢。一定有意思。
5地下湖
多年之前,雷本昌在这里偶遇了一个盗墓贼,盗墓贼告诉他,后山百颗松林里,有一个古墓,墓中的龙棺菌已经开始长成,三年后随便什么时候,都可以自取。他的年岁越来越大,原本也不想动用这种旁门左道,但如今,这可能是他活着钓到这条鱼的唯一机会了。
我听着已经大概知道了怎么回事,包括他想说和不想说的。之前他说他掌灯了五十几年,一看闷油瓶就知道他是干那一行的。
掌灯是中原一带的切口之一,指的是倒斗的时候负责分赃的,早几十年前古墓里东西还多,分赃的时候按照职责,阅历,冒得风险,每个参与的人有自己的比例。这种比例在开张之前都要约定好,大多都有暗语,是按“梅花”分,还是按“带鱼”分,还是按照“火车皮”分,但盗墓贼文化水平低,一旦挖出好东西,很多人会反悔,所以就有了掌灯的,其实就是盗墓贼约定好之后把梅花,带鱼,火车皮,大老k这样的记号交给他,这样有人反悔就需要找掌灯的拿东西验证,掌灯的其实拿赖皮的也没办法,但掌灯的会知道哪个人赖过皮,以后再夹喇嘛的时候,别人多会问掌灯的意见。
其实就是个人头信用评分系统。
掌灯的见过盗墓贼多,50多年,那几乎就是一眼就能看的出来。胖子和我说过老鸨在人群中看小姐,一看一个准。外八行的状态和普通是不同的。
我盯着老头子也有些感慨,早些年我看到这样的老前辈,是会脚抖的,老江湖举手投足都是压迫感。如今在这村子里见到这个老头,其实也是一个老瓢把子,他的做派,喝茶,谈吐,其实都不差,但不知何时,我看到这样的老人,心中只剩下可怜了。
你曾经走的比他们更远,所以丝毫不会畏惧了。
“这种古书能信么?”我翻看着那本复印下来的鱼志:“后山虽然不知道在哪里,但听着就知道离这里不会太远,你为何不自己去取了。已经被人盗过的墓,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雷本昌叹了口气,摇头说:“我虽然认识很多盗墓贼,但我自己不会啊。其实这几年我也求过很多人,但他们都不愿意帮我。这些人,自己不开张是不会帮人的。”
那古墓显然已经被人盗窃过了,换我我也不会因为帮你挖颗棺材姑而大动干戈,但他刚才说,是有好事便宜我们,我就问他是什么。
老头忽然看了看门口,起身把门口的大门给关了,然后回到里屋,把里屋的门也关了,然后让我们帮忙,把他的一面墙上面的钓鱼竿都搬走。我们惊讶的看到,那面墙壁上,画满了很多的线条。
老头的书法很好,这些线条都有注释,有一些线条一眼都能看懂,画的是一些山头,边上都有老头的书法标柱,在那些山下面,画了很多的河流,我看着知道那大部分都不是地上山涧的河流,大部分黑色的线条,涂黑成很多奇怪的长条图形的,都是地下河。
“我在这里钓地下河里的鱼,为了搞清楚地下河的流向,我钓上鱼之后就给它们带标签,然后丢回去。十多年下来,在这个潭丢的鱼,在那个潭钓起来,最远的相距三十多公里,我把其中的逻辑关系,全部做了记号,全部都在这里了,这里大部分的地下河轨迹”老头很兴奋,就像一个孩子炫耀自己藏起来的黄色光碟一样。
我们三个人站起来,站成一排都学闷油瓶双手插在口袋里,看着墙壁上的一切。这些黑色的线条就好像发黑的血管一样,在这些血管上,写了很多的数字。有十几排之多。
“这是什么?”
“这是时间。”老头道:“在这个潭放生的鱼,通过这条地下河,到达下一个潭口的时间。我来判断地下河的曲折程度。这很奇妙,有些潭口之间只有一两公里远,但鱼通过这条地下河需要几个月时间。有些潭口之间有三十多公里,但鱼只要一个晚上就能出现在另外一个潭口。”
“是水流么?”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