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听闻此言，小青恍然间醒起曾有无数钢刺刺穿自己，脸颊顿时火辣辣地痛，“如云，我的脸，我的脸……”双手颤然掩面，被触及的伤口更加疼痛，“我的脸，给我镜子。”

“小青，没有关系，我有药，狐族的药是很厉害的，一定会医好你的脸，还你一个漂漂亮亮的脸蛋，比以前更漂亮，我保证。”

小青的痛苦和惶然无助让如云心如刀割，如云想哭但是不敢哭，怕自己的眼泪掉在那些黄泡泡上会增添小青的痛苦。自己法力虽不高，可是凭借狐族与生俱来的一些医术，她还是能看得出那些黄泡泡是一种剧毒引起的。抱起小青，她要带她去地府找勾魂，兴许那有人会知道小青中了什么毒。

“不许走，况且走了也没用。天下无人能解她的毒，，就算找到太上老君也没用，”蜘蛛精挡在如云面前，“她现在只剩下一个躯壳了，很快这躯壳也会消失，能撑到现在已经超出我的想象了。”

“你这个怪物，丑八怪，臭不可闻的懒蜘蛛，”如云放下小青，扑过去狠狠地掐住蜘蛛精的脖子。两人扭打在一起，你抓一把我的头发，我抓一下你的脸，你踢我一脚，我还你一口口水。本是两只妖精，此时竟然用人类女人间最原始的方法在厮打。

如云到底不是蜘蛛精的对手被一脚踹倒在小青身边，“这么情真意切，我就做点好事成全你好了。”厮打中蜘蛛精也没沾到便宜还被如云揪下几撮头发，脸上也被刮了几道，原本丑陋的脸因这几道越发的狰狞。在主子面前丢了脸，恼怒地伸出利爪向如云眼睛刺过来。

寒光一闪，如云认命地闭上眼睛，也好，反正出不去了，和小青死在一起也算壮烈。等了很久，想象中的痛楚迟迟未来，怎么了？如云睁开眼睛，只见蜘蛛精愤愤不平地站在一边，看着沈天想怒不敢怒的样子十分之滑稽。

是这个沈天阻止了蜘蛛精。如云跳起来，张开一直隐藏在体内的尾巴，一股白烟直冲沈天。这算什么，他骗了自己，杀死那么多人，将小青伤成这样害得自己落到这般境地，还装模作样的救自己，图什么？女人就是这样，有时候对着某些人，你可以害她杀她她未必会恨你。但是不能救她，那样会让她的自尊严重受挫，会让她无地自容生不如死，恨不得剥了你的皮，割了你的肉，吸干你的血，即使那样也难消她心头之恨。

“沈天，你这个虚情假意的黄鼠狼，谁要你救。是我有眼无珠才错付一片真心，还不如拿去喂狼喂狗也比喂你强，王八蛋，猪狗不如，臭狗屎……你娘生你出来不如当初捏死你免得你现在丢人现眼”眼看招招被沈天轻松化解，如云口不择言，所能想到的字眼一股脑全骂了出来，当骂到你娘的时候，沈天出手了。

“如云，”小青挣扎爬起来扶起受伤的如云，沈天一掌振飞如云，心中犹如打翻了百味罐完全说不清啥滋味，眼中又是愤怒又是怜惜。

“你……”如云推开小青，哀怨的看着沈天，“沈天，你竟然打我……”

“我不是沈天，或者你该改口叫我暗夜。”

“暗……夜……”知道他不过是借了沈天的外壳，如云念起这个名字仍然如鲠在喉。

“错付真心？”暗夜悲伤地看着如云，“真心是付给他的，不是我，我不过是寄居在他体内的暗夜，借他的躯壳感受一些行走在阳光下的滋味。多少年了，很久很久，久到已经记不清那些在荒芜地带度过的岁月，曾经我是多么希望自己能重返有阳光的世界。现在，你知道我叫暗夜，还能对我说错付一片真心吗？”沈天，不，暗夜看着目瞪口呆的如云，冷笑一声，都是这样，永远无法接受真相。心痛不如行动一切美好都是依赖于一个假象，一切美好都是虚伪。

“也许你还是不能正确的面对这一切，不妨再问得直白点，你是爱我？抑或是爱这个躯壳？”暗夜走向那堆亡灵，弯腰抚摸，像是在安抚自己的孩子，“不要说谎，也许这才是真相，”暗夜仰天振臂怒吼，如云甚至来不及阻止。

“不……”沈天的躯壳在飞扬的红雾中裂开、碎片在雾尽之时纷纷从如云眼前飞落，那些蠢蠢欲动的亡灵如嗷嗷待哺的饿婴，添食碎片。

“怎么？很痛苦？”暗夜满意的看着如云失神的样子，他喜欢看着那些自以为很高尚的灵魂失望、焦虑、痛苦，他喜欢亲手打碎那些外表看起来华丽美好的东西。就好像那对母子，就好像现在的如云。他是否意识到此时的残忍其实是他内心深处的渴望，得不到，便毁去。

“为什么要这样做？点点、胖子他们，我们，那些被你杀死的人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就为一己私念残害无辜，你怎么忍心？抑或是你根本没有心？”虽知沈天已死多时，然而此时亲眼看着他变为碎片如云还是心如刀割，没有得到就已经失去，阴阳两隔。

“为什么？这个问题问得好，”暗夜仰天狂笑复又低头看着如云，不是对如云不动心。她的一个微笑、一个动作、一句话就象个调皮的小爪子挠着他的心，和她相处的每一分每秒都是那么愉快，感动，尤其是在酒吧里她温柔坚定地说要保护他的时候。然而，这些又让他更加的恼怒妒嫉，心里很明白他不过是暂时寄居在沈天躯壳里的可怜虫，如云的一切都和他无关。如果不是借了那死丨警丨察的光，他------暗夜怎么会享受到这些？怎么还会光明正大的走在阳光下感受温暖和光明。所以，他恨沈天，即使沈天早已死去也恨，因羡慕而妒嫉，因妒嫉而恨。

“这些，你们都应该感激一个人，如果没有他就没有我，就不会有今天发生的一切。他掌管阴界，位高权重，无所不能。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能逃自己造的孽。”

“你------是说阎王？”小青只看了一眼暗夜的样子便不敢再看，拉着如云的手，自己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一个情字误伤多少人，妖也无法避免，这是不是悲哀。

“从懂事时我就知道自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别的小孩有爹娘有亲人有伙伴，我却只有一个娘，娘有亲人，可是娘的亲人都死了。别的小孩能在爹娘怀里撒娇，我却只能面对娘的眼泪、娘的郁郁寡欢、娘的怨恨。别的小孩能找到同伴一起撒欢一起笑，我却只能躲在一边看着偷偷羡慕。别的小孩摘到野果抢着吃，我摘到野果送给他们只想换来一点点地友善，可是野果被踩烂，还有石头和漫骂。我有娘却见不到爹，被族人骂野种，我问娘，爹呢？娘给了我一巴掌又搂着我哭。我不懂，娘为什么不许我问爹，为什么那么多眼泪？娘总是端给我很多药，我说，娘，苦。娘不听，总是强迫我喝下去。”

如云固执的低着头，她不要听这个魔鬼说话又不自觉地一点一点听进去了，好像很可怜地样子，但是她拒绝同情，世上可怜的人千千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