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宇前几天接了一单业务，是一个香港的客人怀疑他在大陆包的二奶在用他的钱养二爷，杜宇接过不少这样的业务，对于他这个前丨警丨察来说简直就是小事一桩，驾轻就熟的很容易就拿到了证据。所谓的证据就是杜宇在潜伏了几个夜晚之后，在那所小金屋外面偷拍到的照片，当他把这些照片递给他的事主后，拿到了2万港币的报酬。

至于事主拿到照片之后的事，与他无关，把钱存进银行里，想到事主当时的表情，他有些好笑。想起了妖妖小媚的关于人生大戏台的论调，此时他就恰恰是那个看戏的人。

那么自己在这个人生大戏台上又扮演了什么角色呢？儿子？父母早已不在人世。丈夫？分居了这么多年自己哪里还像个丈夫。父亲？自己何曾让颜七生育，甚至连一只小兔子也没有养过。情人？没有情人。杜宇苦笑了起来，好几天没有上网了，突然很想马上找到妖妖小媚和她聊聊天，以证实自己还存在着。

回到家的时候，家里还是一如既往地干净，这要归功于颜七。杜宇换好了鞋子，颜七正在沙发上躺着看书，好像没有料到杜宇会回来一样，颜七显然被吓了一跳。看着急忙合上书的颜七，杜宇僵硬的将嘴角扯了扯，房内的空气显得那么局促。

看着匆匆关上房门的杜宇，颜七叹了口气，什么时候竟然连彼此的名字都不再称呼了。走进洗手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容颜一如二十年前一般。好像所有的时间都定格在了那一年，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随着时间的长河衰老过。

身边的人都注意到了，唯独杜宇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一样。前十年，还有大把的人羡慕自己会保养，后十年，羡慕已经变成了猜忌变成了揣测变成了流言。当再也无法忍受周遭的人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自己时，颜七辞了职，整天躲在家里，好在工作那么多年钱挣了不少。杜宇对这一切却无知无觉，连问也没有问她一下，为何会辞职，完完全全的事不关己。看着杜宇日渐出现的白发，虽然英姿仍在却出现和年龄完全相称的皱纹，颜七很是羡慕。

没有衰老的容颜给她带来的不是幸福和快乐，而是说不出的恐惧和悲哀。老了么？容颜还在。不老么？其实早已步入中年，大半截的身子已经埋进黄土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颜七突然觉得那确实是个怪物。

……

杜宇等了很久也未见妖妖小媚上线，他看了看时间还没到7点，不由笑了笑，是阿，对于妖妖小媚上线的时间来说还很早呢。打了会游戏就觉得无趣了，好像自从和妖妖小媚聊天开始自己对游戏这玩意就越来越没兴趣了。是自己老了呢还是妖妖小媚给自己的生活带来了一些生机一些活力？不可否认，自己是喜欢和她聊天的，是渴望和她聊天的，和陌生人聊天既没有压力又能得到适当的释放。

杜宇看看书，又看看电脑，再看看书，再看看电脑就这样一直等到很晚几乎是深夜了，妖妖小媚的头像终于闪动了起来。

丢失了梦的人：你今天好像比往常要晚一点。

妖妖小媚：嗯

丢失了梦的人：你累了？

妖妖小媚：是的，而且……

对方打出一串省略号后沉默了下来，杜宇等了半天也没有见她往下说，好像一幅欲言又止满怀心事的样子。

丢失了梦的人：怎么了，你好像有心事，而且什么？

妖妖小媚：我害怕

丢失了梦的人：？？？？害怕孤独？

妖妖小媚：不是，最近总有人在跟着我，我不知道那是谁。

丢失了梦的人：有人跟着？是不是你多心了？

妖妖小媚：应该不是，我能感觉得到，无论走到哪里，始终在我后面跟着，我很害怕。

妖妖小媚的话让杜宇不免有些担心起来，现在这个社会稀奇古怪的人很多，越是发达的地方治安就相对越乱些。而且从和妖妖小媚平时的聊天中得知她的老公是一家大公司的老总，平时很少在家，别是有人盯上了。

杜宇对妖妖小媚表示了自己的关心，并问她最近是否惹了什么麻烦。妖妖小媚告诉杜宇自己的生活非常的简单，在现实中她很少认识别人，朋友也没有几个。杜宇能感觉到对方的回答虽然非常的简单，但是字字句句都透露出了她的焦灼不安。也许不该多管闲事，但是对方是他这几年来唯一能说说心里话的人，友谊不知不觉在一行行的文字中建立，他希望自己能帮到对方。

丢失了梦的人：能跟我仔细说说你的生活吗？或者你好好想想，也许能想到些什么蛛丝马迹。

妖妖小媚：我还没有好好的想过，心情被恐慌操纵着，难以冷静下来理出个头绪来。至于我的生活，千言万语的我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丢失了梦的人：如果你愿意，我非常愿意帮助你。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见一面吗？也许有些事你当面更能说清楚些。

妖妖小媚：为什么愿意帮助我？

丢失了梦的人：这么多年来，你是唯一知道我不会做梦的人。也是唯一听我说了很多的人，请相信我，我只是想帮助你。

对方沉默了很久，才打出一行字来：好的，我没有什么朋友，老公不在身边，即使他在我也不知道是否可以相信他。

杜宇愣了一下，为什么小媚要说老公未必是可以相信的？脑子转了转，他明白了，小媚和她老公的关系也许就如同自己和颜七的关系一样。同病相怜的感情悠然而生，他非常非常诚恳地问小媚什么时候愿意见面，在哪见面？

妖妖小媚想了一会告诉杜宇明晚她有空，约在了酒吧街的一家名叫‘春天酒吧’的地方见面，因为那里不像其他的酒吧那样吵闹，方便谈话。杜宇怕自己忘了，随手拿了便签纸过来写下了‘春天酒吧’四个字。

又约好了时间，杜宇说了几句宽慰的话，感觉对方似乎很疲倦就先告了别。临下线的时候，他要求妖妖小媚仔细的想想，看能不能想出一些蛛丝马迹来。对方点了点头，并和杜宇交换了手机号码后头像变成了灰色。

杜宇和衣躺在床上，黑暗中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头顶上的天花板，他想自己应该思考一些什么，可事实上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好像在黑暗中早已丧失了思考的能力，睡不着的时候他就这样睁大着眼睛，眼睁睁的看着黑夜像一个巨大的漩涡将自己一点一点吞噬。

杜宇的意识渐渐的飘浮起来，眼睛慢慢的闭上，现在他能感受到一种精神和肉体同时下坠的过程，一直往下沉往下沉，无边无际无底的下坠，只有进行没有结局。浑身无法放松，那是一种疲惫的紧绷，甚至心脏的跳动也是那样的疲倦，这是他这二十年来早已习惯的感觉。

突然杜宇的手抖动了一下，他似乎又清醒了点，那种吞噬被黑夜里猛然响起的刺耳的音乐铃声划破了。他摸到了放在枕边的手机，打开盖子，来电显示的人名是“小媚”。

小媚？杜宇将手机放在耳边：“你是？”

“请问你是丢失了梦的人吗？”耳机里传来柔柔的声音非常的好听，只是那声音里似乎还夹杂着一丝丝的哭腔。

杜宇坐了起来，“你是妖妖小媚？”

“我很害怕，我看到窗户上有人影在闪动，”小媚声音里的哭腔明显了起来，非常的不知所措。

“你确定？”此时杜宇睡意全无，他的大脑迅速的转动着，判断这小媚说的是实情还是由于她近期的焦虑而产生的幻觉，甚至还考虑自己是否应该问清楚她的住址赶过去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