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用“吓跑”这个词?小青没有细想,生气地转身倒掉了酒,赌气一样的:“没人喝算了,都不识货,这该死的勾魂,竟然溜得比兔子还快。”
“小青你干吗呀,怎么不招呼客人?”如云看到小青背对着刚刚进来的客人,有些纳闷的走了过来。
“嗯,小姐,我想打听一个人行吗?”刚刚进来的客人斯斯文文的坐下,看着小青。
小青瞪着眼睛就是不说话,对方有些尴尬的挠挠头发,“挠什么呀,再挠就没了,”小青暗自想着。
“刚才是不是有一个穿风衣,黑色高领毛衣,嗯,头发盘起来的女人来过?”男子一边比划一边问。
“没有,”小青简短的回答。
“可是,我是看见她进来的,我等了一会没看见她出来啊,”男子纳闷的看着小青,见小青正瞪着他,有些局促的笑了笑,露出口黑黄的牙齿。
“你跟踪人家?”小青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半秃的脑袋和一口黑黄而且参差不齐的牙齿,再根据自己的判断他在跟踪刚才那个女子,就觉得这男人的样子这么猥琐,肯定不是好人。
“不是,不是,我和小媚是朋友,我们以前经常在另外一家酒吧喝酒聊天,”男人急忙解释,他越解释小青的目光越不友善。
“既然是朋友,你跟踪人家干吗,既然是朋友,人家干嘛看见你就跑?”小青一不小心就说漏嘴了,她忘了自己刚才还很肯定地说那个叫小媚的女子没有来过。
也许是小青凶巴巴的样子比较恐怖,又牙尖嘴利的,男人讪讪的像如云笑了笑,离开了酒吧。如云怪责的看看小青:“小青,你这态度能把客人都吓跑了?”
小青想起那个神似依依的女子,心情低落了下来,那个罪魁祸首不知道现在生活得怎么样了,她突然很想看看杜宇和颜七的样子,看看他们生活的是否如依依所成全祝福的那样幸福。
“如云,我出去一会,不要等我了,”小青还是以前那样,想着什么就马上要去干,不然就浑身不舒服。
“哎,马上要关门了,我陪你去,”如云说完的时候小青已经推开门走了,如云担心的摇了摇头,继续忙自己的去了,只希望小青不要身体刚复原就闯出什么祸来。
小青来到了记忆中的杜宇居住的小区,那里早已是一片平地,甚至还长出了一些草,一个牌子插在路边。小青凑近了一看,‘xx建筑工程有限公司第二建筑大队’,愣了愣神,是啊,都过去二十年了,城市很多地方都翻新重建了,这也不稀奇。
小青失落的在深夜的大街上胡乱的走着,当年的事早已过去,当年的人早已不在,为什么自己还要留在这里?虽然已经恢复了记忆,那种孤独感却有增无减,对着夜空小青茫然极了,自己是否还应该留在这里?可是不留在这里又能去哪里呢,天地如此宽广,怎么就没有自己想着容身的地方?
回去的时候竟然看见如云在客厅里看电视,这还是头一次,“如云你看什么呢?”小青好奇的凑上去坐在如云身边。
“韩剧,这几年可流行看韩剧了,你看,那女主角多惨,身患白血病还老给别人欺负,”如云说着吸吸鼻子,小青看着她那样子简直就要热泪盈眶了。
“如云,你好歹也成精了,这样还能把你弄哭了?这是演戏,都是假的,哪那么容易就白血病了,”小青很不可思议的看了看如云,闷闷的站起来走进卧室睡倒在如云的床上,两眼望着天花板发愣。
如云关了电视走了进来,其实她本来是没有看电视的习惯,只是回来后看到小青不在,有些担心,所以一边看电视一边等小青,看到小青又在发愣,她上去推了推小青,“小青,你怎么又发愣了,谁欺负你了?”
“如云,我去找杜宇了,我想看看他现在生活得样子,和颜七是不是很幸福,”小青翻了个身将脸埋在枕头里,“可是,我找不到了,那里已经是平地了,又将有新的高楼盖起来,或许,从前的那些事,就像旧楼一样,被时间铲平了,没时间淹没了,谁还会记得那些事那些人。也许,失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都记得了又怎么样,一切的一切还是那么的无能为力,我还不如呆在那荒山上陪着依依,至少她还有我,我还有她。”
如云看不见小青的脸,却知道小青一定哭了,她的背在轻轻的颤抖。如云不知道怎么安慰小青,那段历史她并没有参与只是听说了而已,她无法那样深切的去感受小青的感觉,但是,她却和大多知情的妖精一样对依依充满了同情,对小青充满了敬佩。
“其实,你看到又如何,你希望看到什么样的结局呢?”如云抚摸着小青的后背。
“我希望他们生活的很不痛快,杜宇永远都不会爱颜七,颜七终究机关算尽一场空,”小青坐起来咬牙切齿的诅咒着,一脸的泪痕。
“那依依的一番用心岂不是白费了,她不是白白的变了石头去忍受那永无止境的荒山之苦。”
“可是,凭什么,凭什么别人都要活得好好的,受到伤害的却要是依依?她那么美,那么善良,却要承担这样的后果,不应该是她,不应该是她,”小青说着说着越发的气愤伤心起来,趴在如云的肩膀上失声痛哭,如云轻轻的拍着小青,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去安慰不能对往事释怀的小青。
……
其实,老天的安排往往是很奇妙的,此时的杜宇正坐在电脑前十指如飞的敲打着键盘。杜妈妈有次住院遇到了歹徒被害致死,而颜七为了保护他挨了一枪子差点毙命。也许是因为感激,也许是为了弥补,他在颜七醒来后立刻向她求了婚。然而戏剧的是他和颜七的婚姻早已名存实亡,这场婚姻简直就像是一个玩笑,一个老天爷赏给他和颜七的最大的玩笑。在结婚后的第二年他们就分居了,旧房拆迁后靠着妈妈留下来的一些家底和拆迁费买了这套房子。房子很大,所以他和颜七一人一间之后还有两间空房子,他也常觉得对颜七有些愧疚,可是没有办法,在理智上人可以欺骗自己欺骗别人,但是肉体永远都是忠实于人的真实想法和感觉的。
他无法让自己长年累月的和一个自己不爱、爱不起来甚至毫无感觉的女人躺在一张床上,每到夜晚来临的时候,各自假装看自己的书掩饰这种无法亲密无间的尴尬。他也无法整夜整夜的假装熟睡而故意忽视身后那双幽怨的眼睛,所以他搬到了另外一间睡房,至少夜晚降临时不用觉得恐慌。
颜七在另一间屋子里正晃动着手上的遥控器胡乱的按动着,她也惧怕夜晚的降临,每到这时,她会将电视不停的从一台调到九十几台,再从九十几台调到一台,周而复始,不断循环,这几乎是她每晚唯一的活动,所以她总觉得两手的大拇指异常灵活。
早几年的时候,她还会时不时地在客厅里走动走动,故意弄出些声响来期盼杜宇能打开自己的房门,伸出头来关心一下,哪怕只是好奇的看一下也好,但是这些都没有,杜宇的房门始终紧闭着,里面传来敲键盘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