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凯没有离开过办公室半步，一直守在电话前，没有喝一口水，生怕自己的短暂的离开就会错失掉那个电话，那个关系到公司生死的电话。从早上到中午，从中午到下午，电话始终静悄悄的连响都没有响一声。从早上出门的踌躇满志到忐忑不安到失望，时间似乎是一秒一秒地慢慢移动。到了快下班的时候电话还没有响，刘凯已经预感到大事不妙了，他颤巍巍的拿起电话，拨通了那个项目负责人的手机。
“喂，张总，那个项目……”刘凯小心的斟酌着自己的说词，但是他的话被对方打断了。
“噢，你问那个项目啊，今天下午已经和向阳公司签了合同，我们现在正要去庆祝，哈哈，”对方简单的说了一句就想挂断电话了。
“啊，张总，那个项目我们公司不是也提交了方案了吗？您当时还说不错的，”刘凯急急的说道，他知道对方显然并不想和自己多说。
“哦，你那个方案啊，后来我们仔细研究了一下觉得还是向阳公司的比较好，而且他们公司的实力也非常强，毕竟这个项目也不是小项目嘛。就这样了，哈哈，哈哈，”对方打着哈哈把电话挂断了，算是给了刘凯一个交待。
刘凯抓起桌上的电脑狠狠地摔向了地面，“他妈的老狐狸，”随即又绝望的跌坐在椅子里，将脸埋进自己的手掌里，一天的时间自己的人生彻底跌入了低谷，比两年前那次更惨。可是，自己是不是还能向上次一样再重新站起来，他对此充满了疑问，是不是自己真的老了？
当他从手掌中抬起自己的头时才发现已经很晚了，办公室里一片漆黑，这样的漆黑压得他快要断气了。突然，他很想吃一碗娃娃亲手做的热腾腾的面条，很想躺在床上头枕着娃娃的腿向她诉说自己的失败和内心深深的恐惧、绝望。于是，他离开了办公室，匆忙得甚至忘了锁门，匆忙得没有时间去等公车，一路小跑着回来了。
当刘凯满怀憧憬推开家门的时候还在大喘气，他多么希望娃娃能像以前那样扑进自己的怀里，让自己坐下给自己按摩肩膀，然后端上一杯热茶。在自己喝茶的当中娃娃能用自己的手指轻轻的梳理他的头发，然后听自己絮叨那些个倒霉事。
娃娃一动不动的坐在书桌前，好象不知道刘凯回来了一样，刘凯那一路奔跑的希望沉啊沉，沉到了谷底，“娃娃……”
娃娃厌恶的扭开了身子，刘凯看着打开的电脑，“你怎么总是去偷看我的QQ？”
“心虚啊？我为什么不能看，不看还真不知道，你这个伪君子，”娃娃盯着刘凯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刘凯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电脑，电脑上的那三句话让他愣了一下，“娃娃，你不要相信，你……”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对娃娃解释，于是飞快地翻着记录，发现忧儿的流言也就到这一天为止，再查IP，竟然是上海的，对方是代理服务器。
“娃娃，这个肯定是有人在捣鬼，我……”娃娃冷冷的将衬衫摔在刘凯的脸上，扭头躺倒在床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刘凯看着手中的衬衫，看到了那两个红唇印，胸口的那个他依稀记得是那天在酒吧门口时好象被一个女孩撞到了，可是领口的那个口红印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他推了推娃娃，又推了推娃娃，心里逐渐冒出一股无名火。这俗话说得太对了，人倒霉，鬼吹灯，放屁都砸脚后跟，自从回来后就没有一件顺心的事。如今事业跨了，娃娃非但不体谅自己却连个解释的机会也不给自己，就这么无休止的闹着，他今天无论如何要把这事给解决了。
但是如何解决？他不能再把忧儿的魂魄拖出来让娃娃看吧，何况也拖不出来啊。不能让娃娃看到忧儿，自己任何的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刘凯坐在床边，千头万绪竟不知从何下手，看着已经哭得快没了声气地娃娃，突然一点想法冒了出来。
“娃娃，你起来，”刘凯拉起了娃娃。
娃娃一推刘凯，又躺倒在床上，眼睛红肿红肿的。
刘凯扑上来使劲地拽起了娃娃，甚至没让娃娃换下拖鞋就半抱半拽的将娃娃弄出了门，“娃娃，我们去春天酒吧，衬衣上的口红印我能给你解释，”刘凯一边说着，一边将娃娃塞进了的士。
可是，春天酒吧等待着他们的是铁将军，娃娃笑了，很轻蔑的看着刘凯，转身准备离开。刘凯却又抓住了她，“走，跟我走，有人能解释忧儿的事，”他想到了刘玲，无论如何，他就不相信自己无法找到人来证明自己的清白了。
娃娃一言不发的跟着刘凯曲曲弯弯的来到了以前忧儿住的地方，站在门口的刘凯敲了很久的门都没有见开，娃娃像看好戏一样的看着刘凯将门敲得越来越大声。
“喂，这么晚了哪有你这么敲门的，”旁边的住户打开了木门不满意的伸出脑袋怒视着刘凯。
“我想找这里的住户，”刘凯不好意思地看着那个邻居。
“死了，前几天，”邻居说完就关上了木门，生怕说多了沾染上晦气一样。
刘凯先是呆呆的看着邻居关上的门，转过头来茫然的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娃娃。黑黑的楼道里看不清楚娃娃的面容，却看见了娃娃那两道清冷的目光在黑暗一闪一闪的，刘凯想要去抚摸娃娃的脸颊却又徒然的放下手。
……
回到家后娃娃先是坐在椅子上，想起自己为了刘凯离乡背井的来到这里，充满希望的等待着他遵守自己的诺言给一个幸福的未来她，然而，现实总是无情的将希望击打的粉碎不留一点的余地。娃娃的眼睛环顾着屋子，这里的每一件东西都是自己亲手操办的，甚至一盆花，甚至一个小小的摆设。自己注入的又何止是那一点点精力，是自己所以得梦想啊。还有电脑屏幕上的那个卡通套子，可爱的小熊歪着脑袋，现在这一切都成了巨大的讽刺，甚至小熊憨态可掬的笑脸也像是在嘲笑自己一般。
不要了，既然希望已经破灭还要这些东西干什么？娃娃站起来，从电脑开始，把能撕碎的全部撕碎，把能摔烂的全部摔烂，从容而又冷静，好像这些东西都和自己无关。
刘凯不是不想阻拦，是根本无法阻拦，看似柔弱的娃娃此时却无比的凶悍，那种冷静的凶悍比她平时发脾气摔东西更显得可怕。那些声响无一不包含着娃娃内心的怨恨，无一不在敲打着刘凯那已经非常脆弱的神经。在如此折腾了一天后，刘凯除了绝望还感到了饥饿，他多想能饱饱的吃一顿，然后好好的睡一觉，所有的一切都等明天再说。
也许，明天会是重新充满希望的一天，刘凯试着要让娃娃冷静下来，可是娃娃却顺手拿起了剪刀，“你身上的衣服是我的买的，现在你不配再穿着它，”说完便将剪刀伸向刘凯想要剪烂他的衣服。
毫无防备的刘凯想要躲开时，剪刀已经穿过衣服划破了他的肌肤，一阵刺痛让他的忍耐达到了顶点，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一样，狠狠的给了娃娃一巴掌。
清脆的声音让他们两都呆住了，刘凯无法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再看看同样呆立的娃娃，这是一个多么沮丧的夜晚。他和衣倒在床上，面对墙壁，拉上被子，甚至没有清理掉自己肌肤的伤口，又累又饿的沉沉睡去。什么也没有想，忧儿的面容却出现了，难道也是自己的报应么？刘凯来不及思考便已沉沉睡去。娃娃一屁股坐在地上，从地上拿起那件留有口红印的衬衣，两个诱人的红唇印活了起来，像嘴巴一样裂开来冲着娃娃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