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知道?你这种情况是必死的,但你却活着。人脑的研究至今仍处于起步阶段,要有答案至少还要再过二三十年。”
我意识到自己的无礼,虽说医者父母心,但做为医生难免希望听到患者的感激之辞。而我却对治愈我的医生发火,怎么说都是不对的。
“对不起,我有些激动了,脑子里有颗子丨弹丨……我不是有意的,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我有些前言不搭后语的道歉,孙主任长出一口气,拍拍我的肩示意我躺好。
“不要想了,每件事都有其存在的理由。我听高萌萌说起过你的事,那你活着的理由嘛,就是你父母的遗愿。好好活着吧,别让死人担忧。”
孙主任离开病房,我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发呆,一切事物都有存在的理由,真的是这样吗?那罪恶的存在难道是为了让人类感到幸福的珍贵?
头又开始痛了,但我禁不住思绪如在狂风中飞舞。
那月夜魔存在的理由呢?是为了将死亡带到人们中间?还是像纳兰无术说的那样,他们只是在为了像人一样活着而疯狂杀戮。因自己的不幸而决定他人的死,这样的理由太过凶残。又或者这是一种进化,人类繁衍生息淘汰弱者,一种本能的理由。
也许这就是无情的现实。
第五章:人心叵测
<一>敢于前行却不敢面对过去
我恢复的很快,第二天晚上就已经能下床走动。
这几天发生了很多事,我昏迷的第二天也就是八月二十八日,庄不非的追悼会如期举行,只不过追悼会后遗体并没有立即火化,仍运到公丨安丨局冷藏。二十九日钱宇被放了出来,因为证据不足。丘虹在我昏迷后就全面接手了月夜魔的独家报道,但苦于与警方没有内部关系,钱宇一回报社她立即果断行事,力排众议让钱宇负责与警方联络。而月夜魔的案子也似乎真的结束了,镇西市的夜经济重新启动,不管是阳光大道的文化街还是泗水街的色情场所全都恢复往日的繁华。
但是我知道,唐风一定还在全力追查月夜魔的真凶。
高萌萌每晚都要回诊所,许兰留下陪我,张之芊则是深夜才会来。今晚天刚黑没多久,我正和许兰聊天时张之芊就来了。气氛有些尴尬,我不知道该怎么同时面对这两个女人,倒是她们像相识以久,甚至很默契的给我削果皮换衣服。只是这等齐人之福享受起来浑身发毛,总觉得阴森森使人不安。
夜里许兰先睡着了,她熬了几夜,体力严重透支,见到我醒来后就支撑不住了。张之芊同样熬了几天,她白天还要回报社工作,真不知她怎么能坚持到现在。
“今天真的是星期三?”
“嗯,是啊,你星期六受的伤,到现在已经五天,可不是星期三了。”
“你瘦了,对不起。”
“没什么,是我愿意的。”
张之芊坐床沿欠身和我说话,领口半垂,我只需目光下移就可一饱春光。这让我紧张的很,身体有些僵硬。张之芊身上的味道很淡,她从不喷香水一类的东西,只在脸上抹点保养皮肤的乳霜。张之芊是干性皮肤,中学时冬天曾冻伤过,她的第一瓶乳霜就是我送的,那还是一九九零年的事,从那时起她就一直只用乳霜。
这一次醒来后我每时每刻都能想起过去的事,一些我经历过却被遗忘了的事。包括张之芊,我想起在孔凡红走后我真的和她好过,那时以为是地久天长的爱情转眼间就破灭了,并没有什么具体理由,像是突然间厌倦了一切。我回忆起分手时张之芊的眼睛,那么深的绝望,但却没有恨意,她只是追问为什么。如果我能有一个理由的话我一定会告诉她,只是,我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而在逃避。后来造神运动中催眠术再次兴起,我去做了一次深度催眠,试图抹消关于张之芊的一切回忆。
我是如此的自私,可张之芊却仍一往情深,令我羞愧无地自容。
张之芊小心翼翼的避开敏感话题,但不一会就趴在我身上睡过去,她太累了。
外面的夜漆黑无比,看不到一点星光。132丨警丨察医院靠近郊区,周围是大片农田,过去一直是作为尸体解剖教学用的基地,后来渐渐给活人看起病来,主要是警务人员的家属,再后来上马大型医疗器械,直到作为乙等医院独立出来。用孙主任的话说就是真实的为警务人员解决后顾之忧,市区内的医院收费普遍较高,而132医院收费收只有他们的一半,当然只对警务人员家属。因为高萌萌的原因,我在这里也享受到了半价的待遇。
我把张之芊的腿也扶上来,自己却下床走动,躺了这些天,腰都快要断掉了。
今晚是孙主任值班,他正在和几个护士说话,见我离开病房忙跟过来。
“你怎么一有空就到处乱跑啊?不知道大脑还有颗子丨弹丨吗?”
“当记者当惯了,再说这颗子丨弹丨又不是昨天才射进来的。”
“一般人听说自己大脑里有颗子丨弹丨就是没病也能吓出病,你倒好,真是想的开啊!”
“不想得开还能怎么办?反正都在里面了。对了孙主任,最近我常能想起很久以前的事,甚至二十几年前的事也能想起来,会不会和这次的伤有关?”
“噢?有这个可能,像是短暂性失忆症,你刚醒那会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现在恢复的很好,这是一种脑部受伤后的综合征,就像你现在的状况。没事的,过两天就能完全恢复。”
回到病房仍旧睡不着,只觉得烦躁,处处都不对劲。这也许是因为伤口在复原,那种胀麻酸痒的感觉让人想要撞墙。
夜静的只有不知何处传来的电机震动声,我伏在窗口向外张望,极远处有一点灯光,像是农田里临时搭起的棚子,即能照亮灯下的一小片地方,仿佛有无形的墙把光包裹其中。四野寂静,没有风,看不到麦田里如浪般涌动的壮观场面,那般诗意的画面在黑夜里回归到死一般的本相。天空里没有月亮,几点星光亮的如探照灯,朦胧中能看到有动物在飞行,似乎不是蝙蝠,要比那大许多,使人联想到一些恐怖的东西。
我收回目光,轻轻的转身,只仰望了一会天空脖子就已经痛的忍受不住了。
喝了一口水,在椅子上坐下,忽然想起钱宇,他从拘留所出来到现在也没来探望过我,就算工作再忙也能挤出点个人时间,可是他却连这点时间也不愿留给我,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在回避我。我心中隐痛,这份友谊已经累卵。
张之芊在睡梦中低声哭泣,我给她盖好薄毯,心中愧疚,她最美的青春全让我毁了,生活在阴郁中不能自拔,我欠她太多,只怕今生都难以还清。再一转头看见许兰,也不知她在做什么梦,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幸福的神态使她看起来更加美丽。
该如何选择呢?我难以决定,不论选择谁都会伤害到另一个,更何况还有一个高萌萌。
头痛欲裂,我不得不停下来深呼吸。
“我就知道你还没睡,出来下,说点事。”
唐风突然出现在病房门口,他一脸疲惫,显然几天没睡好了。我立即起身随他下楼,到外面的小花园找了个石椅坐下。
叶子,这个是很早前答应人家写的,写完这个就写正常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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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每个人心中都住着一个魔鬼
今天是星期四,算起来我在医院都六天了,CT、心脑电图、核磁共振,凡是能做的都做了一遍,虽然有高萌萌的关系能减半,但这笔住院费可不是小数目。
早上许兰上班,高萌萌来了会后就接电话走了,这些天二咪一直住在她那。张之芊的手机关机,我有些担心她。孙主任查房见我愁眉不展,就坐下开导我。
“皱什么眉头啊?有三个女人爱你,尽享齐人之福,这是多少男人的梦想哪!”
“你来试试!”
“免了,哈哈,我老婆会阉了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