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种普遍的心理困结,俗称‘心病’,你问我怎么办,这可是没有唯一办法的事情,必须就事论事,不过,据我的研究,通常在这种情况下,人类往往都会产生铤而走险的念头,即使大多数人并没有付诸实施,但肯定产生过这样的想法,这是人类暴力本能的表现,至少还在进化中的人类现阶段并没有完全抛离它。”于琦的确对这方面作过一些研究工作,成果也有长达百页纸之多了。
“是啊,就是因为这一小部分实施了铤而走险的人,才让我们有了饭碗,”文山感慨道。
于琦看着文山感慨样子,不明就里。
文山接着说:“我想,假如这宗案子有铤而走险的因素在里面,那么,我就一定能找出真相,因为,会让人铤而走险,这件事也不是一朝一日决定的,肯定有个较长时间衡量的结果,这个衡量的时间越长,可供我们查找的证据就会越多,真相也就越容易被揭发出来。”
于琦突然醒悟到了文山花这么多时间和他交流心理学问题的原因了,莫明其妙感到心里有一股寒气升起,明显一种处在不利环境的感觉包围着他,但他却说不出所以然来。
五、
于琦走出丨警丨察局的时候,感觉身上有点热,他解开了领子上的扣子,松开了领带结,抬头望了一下没有太阳的天空,并没有马上迈步离去,似有想法。
文山从楼上的玻璃窗里看着于琦,直到于琦走到车前,开了车,还目送着于琦的车子消失。然后转回办公桌前点了根烟,抓起电话,他要见一见那个快递员。
快递员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还是个小个子,小小的眼睛,嘴巴却是阔气的很。
“坐吧,”文山客气地说。小伙子表情有些木然,听到文山的话便坐了下来,眼睛望着手,手放在膝上。
“你能再给我复述一遍当时的情形吗?”文山问。那小伙子于是再一次描述他如何在到达别墅房子前,按过门铃后,一直没动静,他就好奇在往铁门内张望着,突然听到一片哗哗的响声,然后又归于平静。。。过了不到一分钟,房子前面有个影子急速坠下,等他看清时,才发现是一个人掉到了地上,于是他赶紧报警。。。
“就是这样,”小伙子说完还耸耸肩。
“你是说,有哗哗的响声?”文山问。
“是的。”小伙子的回答简炼,如同他的细述。
“感觉象是什么样的声音?”
“嗯。。。”小伙子沉吟了一下,突然站起来,把椅子举起,过顶,然后手一松,椅子哗哗倒在地上。文山吃惊地看着这个小伙子,小伙子却盯着椅子,若有所思。
文山站起来走到小伙子身边,亲手去把椅子扶好,然后拍拍小伙子的肩膀,示意他坐下,“我想,这事也许对你会有一些心理影响,不过很快就会过去的。”
文山绕回到他的座位上坐下,小伙子闭上了眼睛,锁紧眉头,露出痛苦的表情。
“你叫什么名字?”文山问。
“庄秦。”
“今年多大了?”文山随意地问着,他想先舒缓一下小伙子的紧张情绪。
“20。”
“人嘛,总会常常遇到一些意外的事情,没事的,多找人聊聊,说出来了,自然事情就容易过去,”文山择词而言:“对了,你在听到这哗哗的声音后等了一会才见到有人掉下来是吗?”
“是的,”庄秦依然木无表情,脸色有点苍白。
“好吧,如果你还想起些什么尽管找我,这是我的名片,”文山把名片递过去,小伙子犹豫了一下,接了过来。
文山继续说:“要不这样吧,我介绍个心理医生你认识,你可以去找他,就说我让你去的,他不会向你收费,你可以把心里想说的话都和医生说,这样会对你有帮助的,怎么样?”
庄秦默然地点头。
“不过,”文山掐掉了烟,收紧了脸色看着庄秦说:“我想你和我们合作一下。”
庄秦抬头看着文山,表示不解。
“这也没什么,不过是一个小录音机,你放在身上,和心理医生聊天之前,你把它打开,把聊天内容录下来,然后交给我,就这么简单,好吗?”
庄秦想了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送走庄秦后,文山给于琦打了个电话,告诉他庄秦由于目击案发经过,可能有心理影响,希望得到他的帮助之类的话,于琦一口答应了下来。文山还想说些什么,想想又算了,于是说了句谢谢后挂了电话。
庄秦揣着小录音机回到了他的家,一间小出租屋,屋子里几乎没有一件象样的家具,睡觉的地方也只是在地上铺了一块破床堑子,然后就是几个塑料水桶洗脸盆。
庄脱了上衣,把录音机掏出来看了看,然后随手往堆在地上的脏衣服上一扔,接着拿起脸盆要去洗脸。
洗脸回来后庄点了根烟,舒舒服服倒在床上,架起了二郎腿,猛吸了一大口烟后,左手伸到床堑下掏了一会,掏出一张照片来,由于眼前烟雾缭绕,他用夹着烟的另一只手挥舞了几下,驱掉烟雾,便专心地看着手里的照片。
这张照片他看了无数遍了。因为他要将照片上的人深深印在脑海里,他要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能一眼认出她来。
照片上的女人非常年青,也非常漂亮,纯真的笑容是这样扁而平的照片纸不能够完全装载的,当然,在庄秦的眼里是始终看不到的,也许他看得更深,更透,他看到了这女人笑容里埋藏着的阴险与毒辣,庄秦甚至听到了照片中的笑容里传出了阴森的笑声,令他突然打了个冷颤。他赶紧把眼睛从对方的笑容里挪开,落在照片左下侧的两个字上面:
——艾真!
六、
于琦一直等到快下班的时候,庄秦才跚跚来迟。他很奇怪,丨警丨察文山为什么要他带个小录音机,如果仅仅是觉得他有心理阴影需要医生调治的话,这本也不再关丨警丨察的事情了。既然丨警丨察们想知道这位心理医生说些什么,那一定有理由,而能引起丨警丨察们好奇的理由通常只有一个,那就是这个人与案子有关。
这位心理医生与艾真的案子有关吗?
庄秦受到了热情的接待,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自从高中缀学到了这个城市以来,庄秦换了无数工作,遭受的冷遇比较多,象这种高楼里受到女职员热情笑脸加斟茶递水的招呼是绝无仅有的。
“你觉得你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吗?”于琦单刀直入地问庄秦。
庄秦不知道要说什么,愣了一下看着于琦,什么是心理病他并不清楚,到少他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病,如果有的话,他认为上来这个诊所纯粹好奇。
“丨警丨察说你目睹了昨天晚上的那起自杀案件?”于琦继续问。
“医生你也认为那是自杀吗?”庄秦突然反问。
“你是目击者,你认为不是自杀?”
“不知道,我只看到有人掉下来,啪——摔死了,”庄秦莫明其妙带着嘲笑的表情说。
“掉下来之前你没有看到有人在楼上吗?”于琦顺着自己的思路问。
“这个问题我今天已经回答了很多了,我想,但愿我之前就见到他就好了,”庄秦的眼光暗淡了下去。
“为什么?”
“那我不就可以知道那个人是不是自杀,说不定我还可以看到凶手,只要看到她,我一定认得出来。”庄秦咬咬牙说。
“那倒不一定,你们距离很远,并且你并不知道会有人从楼上掉下来的。”
“是啊,我都不知道会有人又死了,”庄秦边说边摇头。
于琦觉得这小伙子果然是受了些刺激,需要辅导。“那么——”于琦站了起来,在房间踱着步子,“你现在还能很清楚地回忆当时的每一个情形吗?”
庄秦突然想起录音机,瞄了一眼于琦,医生正好背着身,他把手伸进衣兜里,按下了录音键。
“我能记得很清楚,我按门铃,过一会,听到哗啦声,再过一会,有人掉下来,我认真看了一下,不是练功夫的,掉下来的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于是我报警了。。。嗯,就这样。”
“什么哗啦声?”于琦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