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徐卧龙这么一番话,仍然在沉睡着,倒是徐卧龙深深低下头,挠了挠头发,看起来很是无奈的样子,这个男人无力的样子,似乎很是有魅力,让那个年轻一点的护士有些看痴了。
“徐先生,我们先出去了,有什么问题随时叫我们。”这个中年女人说着,拉了拉这个经验不足的小护士,给予她一个警告的眼神,这个小护士大体是明白了什么,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
的确,那是一个无论她多么妖娆,无论多么楚楚动人,都攀比不到的一个世界,因为在那么一个世界,并没有爱情,乃至没有感情。
“怎么没见老贾?”徐卧龙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道。
“贾医生昨晚做了一场小手术,所以在休息。”中年女护士说着。
徐卧龙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再次把视线移向这个老人。
两个护士悄悄离开,只留下一个男人,一个老人。
“刚刚你猜猜谁来了?郭野枪,还有陈天师的最后一个徒弟,一个看起来根骨还算是不错的年轻人,你当年说过骆擎苍不是陈天师的最后一步棋,我还不信,现在看来,还真被你一语成谶。”徐卧龙好似自言自语的说着,因为躺在病床上的老人,似乎并没有任何的反应。
徐卧龙深深吐出一口气,然后继续说道:“郭野枪找到了三字剑。”
这一句话下去,那躺在床上的老人好像有了一丝动作,但是因为太过微弱的原因,很难让人察觉。
只不过脉搏变的比刚刚激烈了几分。
而徐卧龙则是继续说着:“他的意思,是让我们徐家保住这最后一炷香,我答应了,那个年轻人说要给陈天师一个名分,一个说法,我也答应了,我相信如果是你,也绝对会毫无犹豫的答应下来,因为对于徐家来说,对于徐家来说,没有比三字剑更加重要的事情。”
老人的脉搏慢慢平缓下来。
“我知道,当年你心中有愧,陈天师算是一个替罪羊,因为三字剑要是在你手中没了,在徐家,你的前途,也便没了,或许陈天师也是知道这么一点,所以才隐居了小兴安岭,默默背负上了所有的骂名,从未因此而解释过分毫,这个人情你嘴上不说,但是我心中清楚,既然你没法子还了,那么我替你还,我还年轻,不怕丢这么一个人。”徐卧龙说着,话语之间所带着的东西,承接了近三代人恩怨。
老人仍然这般躺着,只不过他的表情慢慢变的缓和了几分,不如同起初那般的痛苦。
徐卧龙则叹了一口气说道:“可惜了,你没有见上陈天师最后一面,如果你能够熬过这么一次,我带他那个还入眼的徒弟来见见你,不过那小子性格看起来犟的很,不知道愿不愿见你这个罪魁祸首。”
一瞬间静极了,在他不开口的情况下,所以徐卧龙继续说道:“现在局势,跟当年也没差,段家养了骆擎苍这么一条疯狗,暗中一直在查着三字剑的消息,而夏家虽然看起来不动声色,在三字剑问题上一碰就会炸毛,我不敢轻易站在陈天师这一边,徐家也不能,所以现在只能够护住这一炷香,不让这一炷香真的灭了。”
他又深深吸了一口气,很难想象这到底是一段怎样的对话,或许来自灵魂。
“当年你经常说,有一口气,点一炷香,有一炷香点一盏灯,有灯就会有人,有人也会江湖,有江湖便会有恩怨,我不懂,等我今天见到这个陈天师最后的寄托后,我终于明白,其实那个谁都想要遗忘的历史,并没有断,只不过是缺这么一炷香罢了。”徐卧龙说过这一句,已经慢慢起身,因为坐了这么一会,活动了活动肩膀,发出啪啪作响的声音,他的关节一向是不好,因为从小便被这个老头子折腾着。
但如果没有那些折腾,也没用如今这个自己,关于这么一点,徐卧龙觉得自己当年所吃的苦,一样都不应该少,的确,也的确一样都没少。
“这个故事,沉默了这么多年,该继续发展下去了,虽然我也不知道究竟会发展到什么地步,但是说法,一定还会有说法。”
一辆黑色的奥迪A4开进了南鼓楼街,转进一条只能够一辆车通行的小道,数着过了几家商铺,最终停在了一家破碎的古玩店门口,看着那紧紧闭着的破卷帘门,郭奇虎皱了皱眉头,给刚刚那个号码再次打了一通电话。
响了许久都是无人接通,就在郭奇虎认为这是一个荒谬的闹剧之时,这卷帘门终于缓缓打开,一个留着三七头,好似一个江湖道士一般的中年男人冲他挥了挥手。
“在外面等着。”郭奇虎对王听云说着,打开车门下车,见王听云摸起药瓶,郭奇虎皱了皱眉头说道:“先不要碰这东西,等会还要办正事。”
而这个看似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王听云难得的强硬了一次,默默摇了摇头说道:“我心中自然有数。”
郭奇虎似乎有几分无可奈何,最终也只是默默摇了摇头,然后走进这个看起来很是诡异的文玩店。
弯腰走进卷帘门,这个有些昏暗的地方透着一股腐烂的味道,而刚刚那个矮小的中年男人正为他搬出一张椅子,然后煞有其事打着椅子上的尘土说道:“郭爷,你这么忙,还让你亲自来见我,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虽然这个中年男人看起来一副不堪入目的样子,但是说话似乎还挺是有挑理,郭奇虎则一脸郑重的说道:“我相信你也清楚,你所说的东西到底代表着什么,如果其中有半句假话,你知道你会有一个什么下场。”
中年男人听着,一脸的畏惧,似是能够感受到郭奇虎身上所散发的强烈气场,那头摇的跟波浪鼓似得,连忙说道:“郭爷,我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骗您,您先坐,坐下来慢慢聊。”
郭奇虎审视着这个中年男人,似是在这么看起来极其不堪入目的家伙脸上并没有看到什么异样,然后才从那一张椅子上坐下,点燃一根烟说道:“拿出来证据。”
马走田连忙从旁边的茶几之中翻出一叠照片,然后打开手机放出一段他跟郭琉璃的录音,正是郭琉璃让他找一个亡命之徒的录音,对话很清晰,听起来并不是在脑虚作假。
而郭奇虎听完后,则拿起马走田所准备的照面,都是从门口的监控之中所调出来的,虽然很是模糊,但是依稀可以通过上面的人影辨认出来郭琉璃。
郭奇虎看完这几张照片后,表情变的更加的沉重,他慢慢看向眼前的马走田说道:“你又怎么知道的这一切?她不会亲口告诉你吧?”
马走田似乎早便准备好了回答,转了一下眼珠说道:“你是不知道这罗程到底是什么人物,完全是杀人不眨眼的主儿,而且这一次郭琉璃明确的表示,要他做的事儿必死无疑,就在前天,她还吩咐我去找一个人。”
“谁?”郭奇虎问道,似乎所思索着,结合着这些线索,的确让一些苗头慢慢都指向了郭琉璃,但还是没有决定性的证据。
“一个年轻人,在西郊小旅馆出现过。”马走田说着,他也是通过小旅馆的监控见到了郭奇虎的身影,才联想到了那一场婚礼,结合郭琉璃这些反常,才让他认为郭琉璃在酝酿着一个惊天计划。
郭奇虎的表情更加的玩味了,他摸着下巴,再沉思了一会才对眼前的马走田说道:“就凭这一切,你便断定了她打算闹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