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冲他微微一笑道：“赵老板的生意这么好，是数钱数的手抽筋了吗？怎么连个钢盆都拿不住了。”
“哪里，哪里。”赵旺财咧开厚嘴唇，冲我笑了笑。可我发现，他的表情极不自然，两只手也颤颤发抖。
“那啥……张局长，既然没发现什么，咱们回去吧。”白露提醒道。
“你先回去吧，我想跟赵老板再好好聊聊。”我这话是冲着白露说的，可眼睛却一直盯着赵旺财。
“张哥，咱们还是走吧！领导追究起来可不好。”白露涨红了脸说道。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深怕我留下给他惹出什么麻烦，可他又哪里知道，眼下遇到的麻烦他预想的要严重得多。
“你先走吧！”我很不客气的说道，眼睛仍旧死死的盯着赵旺财。
“那……好吧。”白露犹豫了下，最终走了出去。
此刻，厨房里剩下了我和赵旺财。
“赵老板，怪不得你这蛋炒饭与众不同，原来你那伺候慈禧的御厨太爷爷竟然是饿鬼菩萨。”我冷嘲热讽的道，故意把“饿鬼菩萨”四个字说的极重。
赵旺财一听这话，顿时浑身一哆嗦。他连着咽了好几口唾沫，这才极为紧张的说道：“大兄弟，咱们有事好商量，我拿两万你看不？”
“两万？”我冷声了一声。
“不不不，五万！五万行吗？”赵旺财满脸都是祈求。
“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我怒喝道：“为了赚这点黑心钱，什么都不顾了？”
“你知不知道，客人吃了阴鬼饭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你知道不知道，一旦那些鬼崽子长大，又会害死多少人？你想毁掉整个武汉吗？”
我每说一句，赵旺财颤抖一下，最后猛的一个踉跄，跪在了我的面前。
他摊着两手，满带哭腔的道：“我也不想啊，可我实在是被逼的没法了，孩儿他娘得病那几年，欠了一屁股债；儿子又砸伤了腿，走路不利索，连个老婆也讨不到；老娘还摊在床……”
“这是你害人的理由？”我继续骂道：“用人命换来的钱你花的安心？你不怕冤魂找门来。”
“你帮着饿鬼害了这么多人，不怕遭报应？你以为你们一家会有好结局？”
赵旺财瘫在地，苦声求道：“大兄弟，求求你，别说了！我知道……我知道自己在造孽，会遭现世报的。”
“可我实在是穷怕了，也被逼急了，我……我早盘算好了，卖完这最后一个月的炒饭，等房租到期关门走人，那些人吃不到阴鬼饭的话，体内的阴气也会渐渐消散的。再说，我每次添加阴鬼粉的时候，都没按照猫婆的话做，尽量少放点，防止闹出人命。”
“猫婆是谁！”我突然打断了他的话。
“猫婆……”赵旺财猛然打了个机灵，一下子止住了嘴，连连摇头道：“大兄弟，你别问那么多了，你要是嫌钱少，咱们再商量。我马不做了，明天关门，你看行不？”
我完全没搭理他，而是直迈两步，紧紧的盯着他的眼睛道：“谁是猫婆？是不是纸人店里的那个？”
“你都知道了？”赵旺财一脸惊愕的看着我，但很快拉住我的手道：“不，大兄弟，我知道你是好人，但这事儿你不能管。你是斗不过她的，那猫婆根本不是人！”
一提起猫婆来，赵旺财仍是心有余悸，两排大黄牙都磕在了一起，咔咔直响。
“你跟我详细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搬了张椅子坐在他的面前。
结果我刚一靠近，赵旺财突然像针扎了一样，极为痛苦的叫喊了出来。
正在这时，厨房外有人敲了两下门，问道：“他爹，咋了？”
听声音，正是赵旺财老婆，可能是听到了他的惊呼声。
“没事，炒饭时烫了一下手。”赵旺财一边冲我连连摆手，一边含糊的答道。
“烫个手喊啥喊，跟杀猪似的。”她老婆一听放下心来，随即又埋怨道：“抓紧点哈，又要卖没了。”说完，脚步声渐渐远去。
赵旺财这才缓过一口气，满脸惊恐的解释道：“大兄弟，你这身的阳火太重了，我有些受不了……”
我闻言不由一愣。
鬼为阴，人为阳，人鬼之分，最为重要的一点是有无阳火的存在。
每个人的头顶，双肩各有一盏阳火，正所谓三阳盛旺，鬼邪不侵。
也只有那些妖魔鬼怪才惧怕阳火，赵旺财明明是人，为什么会害怕阳火呢？
可我刚才靠近之后，他脸色真的是惨白一片，冷汗簌簌直流，明显不是装的。
这是怎么回事？
对，我早该想到了！
他既然供养了饿鬼菩萨，召集了方圆几百里的饿鬼，又天天在阴气冲天的厨房里炒饭，怎么可能不会被饿鬼身？
要不是他精通驱鬼之术，要不是他和那些鬼是同类。
我低头仔细端详了一下他。
显然，他根本不是鬼，也完全不像有修为的样子。
那么，只剩下最后一种可能了！
他一定是签了阴鬼契约，成了鬼奴！
阴阳两界历来都是相隔的，可其却有一种极为怪异的契约，名为：鬼奴契。
签订了这种契约的人，会阴气附体，变成一种半人半鬼的存在，所以的阴灵也会把他当成同类，不再伤害他。
对了！昨天来时，赵旺财很意外的连看了我好几眼，满脸都是害怕的表情，当时我还以为他有什么本事察觉出了我的身份。此刻再一想，肯定是我身强大的阳气，令他产生了鬼类独有的危机感！
还有，昨晚他从死胡同里出来时，一双手变得如同少女一般，定然也是阴气附体的象征。
当时这些景况都极为诡异，我又没空多想，可此刻仔细一想，我立刻顿悟：赵旺财定是鬼奴！
“你把衣服掀起来！”我大声命令道。
“你，你要干什么……”赵旺财极为恐惧的护住了前胸。
“我看你真是要钱不要命了。”我拧着眉毛说道：“竟然连鬼奴契都敢签！”
赵旺财一听到‘鬼奴契’三个字，更为紧张了，结结巴巴的道：“猫婆说，鬼奴契只是为了让四面八方来店里的饿鬼不会害我。只要签了契约，能保我平安，所以这间厨房，我连老婆和儿子都不让进来。”
“哼，直到现在你还相信那老婆子吗？”我怒声道：“她有没有跟你说过，鬼奴契签成百日之后，你会丧命？再也没有人能看见你的影像，再也没人能听见你的声音，你从此以后在世间彻底消失了。”
说完，我一伸手，指着厨房的角落道：“她是不是也没告诉你，供养饿鬼菩萨的人都会断子绝孙，全家惨遭横死，最后连灵魂都要献祭给百鬼，被撕扯成千条万段？”
“还有，她有没有跟你说过，你们一家三口这般帮鬼害人，即便魂归地府之后，那些死者也不会放过你们？会令你们惨遭折磨一百年都不会轮回成人。”
“真……真的？”赵旺财一听，吓得身如筛糠，护在胸前的两只手也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你可以不信，反正算算时间，再过几天你可以亲身体验了。”我冷笑道。
“不不不，我信，我信！大兄弟……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啊。”赵旺财不停的冲我磕着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