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啊!”周妻炒菜的间隙望了一眼神神叨叨的周建胜。
“那你猜租给谁了?”
周妻不耐烦地道:“管他租给谁了,和你有什么关系!老周,不是我说你,你能不能有点上进心,你在审计局干了一辈子了,到头就混了个副局长。你看看对门陆一伟,人家年纪轻轻就是县委办主任了,多和人家好好学习学习。一天到晚啥事也不干,就喜欢打听谁家长谁家短,瞧你那点出息,和个老娘们似的。”
周建胜不以为然道:“陆一伟人家有个好老丈人,我有什么?有今天还不是靠我一步步打拼出来的?”
周妻将炒勺往锅里一丢,转身恼怒地盯着周建胜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不就嫌我是农村人嘛,有本事你找城里人去啊,看把你给能耐的。当初我要不是瞎了眼,老娘才不会嫁给你了。你倒是城里人,你有什么,你爹妈连间破瓦房都没留给你,现在的这房子还不是靠我家买下来的?知足吧!”
这席话周建胜不知听了多少遍了,他气愤地道:“好好的发什么火啊,一说就把老三件翻出来,有完没完啊。”说完,只身走到客厅,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看起了电视。
周妻端着菜来到客厅,突然记起了什么,急忙道:“对了,建胜,我听说县里遴选什么副县长,好像条件还放得很宽,你不去试试?”
周建胜有些小家子气,还没从刚才的数落中缓过劲来,冷冰冰地道:“不知道。”
“瞧你那副德行!”周妻往周建胜太阳穴戳了一下道:“我和你说正经的,你到底去不去?”
周建胜如同泄了气的皮球道:“我们局长都放弃这次遴选了,我去凑什么热闹,不去!”
周妻不甘心,又道:“建胜,对门的陆一伟现在可是县委书记身边的大红人,要不咱买点东西过去求求他,让他出出主意。你想啊,今天你周建胜还是人人看不起,一旦当上副县长,还不是挺直腰板大摇大摆地走路?”
周建胜动了心思,不过又焉了下来,双手垫着脑袋往后一靠道:“咱们平时不和人家走动,而且以前还看不起陆一伟,你还经常说三道四,现在低声下气地求人家,你觉得可能吗?不去!”
“你不去我去!”周妻铁了心,站起来走到酒柜翻箱倒柜,取出积攒下来的好烟好酒,准备送给陆一伟。
“喂喂喂!那可是我辛辛苦苦攒下来的,别动!”周建胜心疼地道。
周妻不管不顾,一边往袋子里装一边道:“你要是当上副县长,还差没人给你送礼?瞧你没出息的样!”
周建胜这时才想起在楼底下碰到陆一伟,道:“别去了,我刚才碰到陆一伟刚出去,人家不在家。”
“你怎么不早说!”周妻将袋子丢到地上,气鼓鼓地坐到沙发上。想了半天,问道:“你刚才要和我说什么来着?”
周建胜耍起了性子,道:“本来想说的,现在没兴趣了。”
“熊样!”周妻起身,走进厨房做饭去了。
喜欢八卦的周建胜实在憋不住,又跑到厨房道:“我刚才在楼底下碰到陆一伟,你猜他在干什么?”
“干什么?”周妻急了,火冒三丈道:“最讨厌你这说话的腔调了,怪不得你一直不提拔,经常神神叨叨的,要说赶紧说,不说滚出去!”
周建胜道:“我看见陆一伟在看租姜芳房子的那个女人。”
周妻剜了一眼道:“咸吃萝卜淡操心,管你什么事!再说了,你就敢肯定陆一伟是看人家?吃饭,吃饭!”
周建胜充分发挥嚼舌头的功力,道:“你猜租住姜芳房子的是谁?是副食品加工厂办公室主任曹晓磊的老婆石晓曼。前段时间不是刚离婚吗,就从家里搬出来了。”
“这事我知道。”周妻跟着周建胜的思路往下走。
周建胜见妻子认真听自己,颇为得意地道:“据我了解,石晓曼以前在北河镇是副镇长,恰好陆一伟也在北河镇,而且也是副镇长。我听说俩个以前就乱七八糟的,还让曹晓磊堵在床上了。后来,陆一伟前脚回到县里,石晓曼立马就抽到创卫指挥部。奇了怪了,历史惊人的一样,这次陆一伟刚去县委办,石晓曼又去了。更神奇的是,陆一伟的房子空了大半年刚住进来,石晓曼也搬了过来,你说巧合不巧合?”
听周建胜这么一说,周妻半信半疑道:“真的?”
“可不是!”周建胜绘声绘色道:“刚才,就在我上楼的时候,我看到陆一伟站在石晓曼窗户根底,眼巴巴地看着石晓曼,那眼神,简直要望穿秋水,海枯石烂啊。”
“黑灯瞎火的,你能看到他眼神?”周妻揶揄道。
“不就是比喻嘛,语文里还有夸张手法了。”周建胜无力地解释道。
“嗯。”周妻道:“你说这些到底想说什么?”
“说了半天都白说了,难道你没听明白吗?他俩有一腿!”周建胜坚定地道。
周妻眼皮耷拉着道:“人家有一腿关你你什么事,真是闲得,快吃饭吧。”
得不到妻子的响应,周建胜显然意犹未尽,继续补充道:“对于咱这普通人来说这没什么,可他陆一伟现在可是大红人啊,要是他在外面搞破鞋,这可是重大新闻啊,传出去,够他吃一壶的。说不定和上次一样,由市纪委直接带到市里调查,那可有看头了。我现在怀疑,石晓曼和曹晓磊离婚,是不是就因为陆一伟在中间插了一脚。”
周妻拿起碗筷道:“建胜,我再说一次,你要把打听别人隐私的这劲头用在工作上,这会早就提拔了。人家陆一伟是单身,他想和谁搞就和谁搞,你管得着嘛!我警告你,别没事找事,要是得罪了他,你的好日子也到头了。再说了,咱还要求他办事了,别到处乱说啊。”
“不和你说了!”周建胜见没有得到妻子的响应,有些失望地埋头吃起了饭。
陆一伟终究还是没有抵挡扑鼻的香气,他鬼使神差地走到了石晓曼家门外,考虑了许久,鼓起勇气摁下了门铃。
“谁呀!”房间里,传来石晓曼温柔的声音,陆一伟有些局促地咳嗽了声,手插口袋左右观察着。
石晓曼见没人回答,蹑手蹑脚走到门口,屏住呼吸小声地问道:“谁?”
陆一伟用脚尖提着地上的烟头,有些不自然地道:“我。”
“陆一伟!”石晓曼在心中默念了一遍,顿时有些慌神,赶紧上下打量了一番,将散落的头发别到耳后,双手在围裙上胡乱搓了两下,神情紧张地打开了门。
“是一伟啊,快进来!”石晓曼激动地说着,赶紧身子一侧,给陆一伟让出通道来。
陆一伟有些局促地跨了进去,四周看了看道:“我刚回来看到你家亮的灯,过来看看你有什么需要。”
石晓曼心跳加速,脸色绯红,开玩笑地道:“多谢领导莅临指导,请进吧。”
陆一伟往前迈了一步,又退了回来,低头瞅着拖鞋。石晓曼立马道:“快进来吧,没那么多讲究。”
陆一伟坚持换了鞋,不过没有男式的拖鞋,偌大的脚穿进女人瘦小的鞋里,样子十分滑稽,石晓曼看到这一幕,捂着嘴巴扑哧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