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里屋,张志远反应不大,并没有那种吃惊的表现。陆一伟挨个介绍道:“张书记,这扇门是经过特殊处理的,隔音效果特别好,只要关紧,外面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包括这玻璃,我都让进行了更换,都具有隔音效果,防止出现意外。”
张志远没有多说,背着手继续参观。陆一伟道:“办公区域我扩充到三间,要比原来的两间宽敞些。地板用木地板铺设,家具都是红木的,不过您放心,不是那种昂贵的红木,适用美观,大方实惠。”
张志远依然点头,没有发表任何意见。紧接着进了卧室。卧室陈设简单,一张一米五的大床,外加两个衣柜,一台电脑,一台电视,仅此而已。张志远点头道:“挺好,我就喜欢简单大方,没必要弄那些复杂的东西,行!下午就搬上来吧。”
张志远要走,陆一伟连忙道:“张书记,您不参观下卫生间了?”
“哦。”张志远望了一眼,走了进去。“嗯,挺好!”依然寥寥数语。
陆一伟顺势道:“张书记,您推一下这块玻璃。”
张志远好奇地一推,如同进入了另一番世界。只见,里面又是一个宽敞的房间,配备同样齐全,他惊奇回头问陆一伟:“这是怎么回事?”
陆一伟已经做好挨批的准备,道:“张书记,请您原谅没征求您意见就擅做主张,这个房间位于走廊的尽头,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出这里还有一个房间,倒像是走廊,极其隐蔽。这个房间主要是用于您休息,没有人会知道您。”
对于陆一伟的良苦用心,张志远虽不买账,但也没多说什么,道:“你这样一搞,别人以为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随后改改吧。”
走到办公区域,张志远点燃香烟道:“总体不错,是我想要的效果,看来我还是离不开你啊,呵呵。”
陆一伟适时提醒,道:“张书记,我杜佳明说,董国平主任得病了。”
“嗯。”张志远很平淡地道:“我知道了,他和我请假了。”
“怎么样?严重吗?”陆一伟关心地道。
“还好!是个良性肿瘤,需要治疗一段时间。”张志远道:“我都和他说了,安心养病,县委办主任的位子还是他的,我会一直空着。他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你就替他保守秘密吧。”
“哦,是这样啊。”陆一伟若有所思地点头。
张志远突然想起另一件事,问道:“魏国强现在在哪?”
“好像是在家。”陆一伟道:“不过他脑子可能真有问题了,时而正常,时而不正常,反反复复,受了很大刺激。”
“哎!”张志远叹了口气道:“现在时间还早,要不我们过去看看他吧。”
出了县委大院,陆一伟停在路边在小卖部买了点营养品,径直往魏国强家驶去。
还没进门,就闻到一股恶臭味。张志远捂着鼻子后退几步,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都快冬天了,魏国强穿着单衣坐在院子里,呆呆地望着天空,不知在想什么。而他妻子不停地数落:“你还不如死了算了,这么大的人了还得伺候你吃喝拉撒,我上辈子不知造什么孽……”
魏国强的目光缓慢地从天空移了下来,望着两个奇怪的“客人”。可能对张志远有些模糊,但见到陆一伟后,万分惊恐,猛然坐起来钻到桌子地上,嘴里还念念有词:“有妖怪,有妖怪……”
看着前段时间还是生龙活虎的石湾乡丨党丨委书记,自己曾经的老领导,尽管十恶不赦,但活到这份上,没有了仇恨只剩下同情。
张志远同样眼神悲切,他没想到,一个人好好地就成了这样,到底是因为什么?难道就因为水泥厂的事?
听到魏国强大喊大叫,魏妻从房间里跑出来,看到张志远和陆一伟时,站在那里呆住了。此时的她不是该悲该喜,面部狰狞了几下,最终还是蹲在地上掩面而泣。
陆一伟走上前去安慰道:“嫂子,你也不要这样伤心,魏书记成了这样我们心里谁都不好受,还希望你坦然面对。这不张书记执意要来看看魏书记,说明张书记心里还是挂念着他的。”
魏妻哭得更凶了。过了许久才算情绪缓和,站起来擦干眼泪,将魏国强从桌子底下拽出来,安顿在椅子上,又从房间里取出两把椅子递给陆一伟,冷淡地道:“张书记,陆一伟,我知道你们今天是来看笑话来了,国强已经成了这个样子了,还希望你们给他留条活路,别在逼他了。”
张志远脸色肃然,走上前去道:“嫂子,我们今天是来看望国强同志的,见他病情还未好转,我与你一样悲痛,更希望他早日好起来。你对县委县政府有什么要求没?尽管提出来,我一定满足你。”
“真的?”魏妻有些不相信地道。
张志远一本正经道:“你看我像开玩笑吗?”
魏妻擦掉眼泪道:“国强已经成了这个样子了,指望他是指望不上了,这不,我把犬子魏源生拉硬拽从外面叫回来了,和我一起照顾他。一家人吃喝拉撒现在就靠国强的工资,魏源又没工作,生活比较拮据。你们眼里真要有国强,那就给魏源安排个工作吧。”
张志远回头与陆一伟相望,问道:“魏源多大了?学什么专业?结婚了没?”
魏妻道:“今年23了,还没结婚。从小就不爱学习,读了个中专死活不肯读,就出去打工了。学什么专业我也忘记了,好像是法律?”
“那你让他出来,我见见!”张志远直接道。
“出去玩了!”魏妻淡然地道:“前天晚上出去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打他手机不接,出门时也没穿外套,我还寻思给他送去呢……”
虽没有见到本人,魏源的“高大”形象已经呈现在张志远面前。不管魏国强犯过多大错误,毕竟为党国效劳了半辈子,如今又成了这样,于情于理可以酌情考虑。他把这个难题“踢”给了陆一伟。道:“嫂子,这样吧,你等魏源回来后,让他直接去组织部找陆一伟,让会为其安排。”
“真的?”魏妻不敢相信,擦干眼泪道:“张书记,您说的是真的?”
张志远架子不大,笑着道:“我的话不管用吗?”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魏妻依然不相信,毕竟魏国强未得病前总是和张志远对着干,和陆一伟就更别说了,恩恩怨怨多少年,怎么会突然转变态度。又追问道:“合同工,还是事业编?最好是公务员。还有,能不能不要去乡镇?他吃不了那个苦,最好去安监局,安排也不能太累……”
张志远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对于这种得寸进尺,甚至无理取闹的刻薄要求简直无法忍受,要不是自己的身份,早就扭头离去了。陆一伟则低头强忍着,尽量不笑出声。待魏妻讲完一系列各种要求后,张志远道:“还有吗?”
魏妻天真地在那里盘算着,猛然灵光闪现,道:“对了,还有一点,魏源要照顾他父亲,最好工作时间相对宽松,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来去自由嘛,您说呢,张书记。”
张志远冷笑:“嫂子,你可以不可以给我提个醒,那个单位有这样的岗位,我好来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