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远航入常,虽与自己无多大关联,但对北州市领导班子的格局却会产生深远影响。谁都知道,市长林海锋和市人大主任李虎刚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邱要成了省领导,对郭金柱非常不利啊。以前吧,郭金柱好歹有个侯永志在背后撑腰,可如今真成了“孤家寡人”。背靠谭老终究不是长远之计,毕竟谭老在野,有些事他也得求别人,一次两次面子给你,三次四次就不好说了。
“还有呢?”张志远又问道。
“李虎刚调任省人大城建和环资委主任。”白玉新轻描淡写道。
“平调?”
“应该说明升暗降。”白玉新道。
张志远越来越看不懂了,怎么好好地把李虎刚调离,而且调到省里一个处当主任,这一安排究竟何意?他抬头望着白玉新,道:“意图是什么?”
白玉新摇摇头道:“不知,不过我说出另一件事你可能会更震惊。”
“啥?”张志远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地道。
“郭书记也要走了。”白玉新略显忧伤地道。
“什么?”张志远果然激动地站了起来,眼神慌乱地问道:“这都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白玉新安抚张志远坐下,道:“我也是刚知道,不过郭书记应该提早就知道了。毕竟在调动之前会谈话,看来这次的大调整牵动的不是一个人两个人,而是一大批!”
张志远头晕目眩,浑浑噩噩的,木讷地问:“郭书记去哪?”
“西州市市委副书记、代市长。”
张志远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西州市是西江省最穷的地区,把郭金柱发配到这么个地方,意图昭然若揭,也间接地说明,谭老的影响力已经大不如从前了。郭金柱本想就地起当市委书记,现在看来,都化为泡影了。
张志远有些害怕,自己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基本上仰仗郭金柱照顾。可他现在一走,自己在朝中可就没有人替自己说话了啊。想到此,他又问道:“那谁接替他?”
白玉新摇摇头道:“暂时不知。不过据谭老所说,北州市领导班子可能会大换血,说不定市委书记也会调整,不过目前还没有任何迹象。”
“什么时候宣布?”
“快了,就在这两天。”
张志远难以置信,然而事实摆在面前,又不能不信服。他点上烟思考了良久,想起白玉新的仕途,问道:“你呢?”
白玉新点点头道:“定了,古川县组织部长,市里明天开常委会。”
张志远突然伤感起来,眼眶不由得湿润,道:“你们一个个离我而去,就孤单单剩我一人,有些残忍啊。”
白玉新宽慰道:“不还有一伟嘛。”
张志远摇摇头道:“一伟不同,我和他中间毕竟隔了一层关系,哎!正印了那句老话,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最不愿看到这种场面了。”
白玉新道:“张书记,您应该感到庆幸,至少我们都升迁了。谭老也说了,他年纪大了,也不想参政了,接下来就要靠我们自己了。”
张志远无奈地道:“是啊,市里重新洗牌,我们也是重头再来。我虽然坐上了县委书记,可你看,县长的位置还空着了,这就是市委田书记的高明之处。他故意空出来,看我的反映。如果我一上来就借水泥厂事大肆发挥,立马就派一个强势的县长与我抗衡。不知道明天的常委会上会不会有关南阳的任职。”
白玉新突然转移话题道:“张书记,您打算怎么安排一伟?”
提起陆一伟,张志远脑子一团糟,道:“我原本打算让他出任县委办主任,不过我现在有点犹豫,你的意见呢?”
白玉新道:“我还是坚持我的意见,让一伟到基层锻炼个一年半载的,毕竟他没有一把手经验,下去锻炼一下有助于他的成长。到时候再调回来,可能用得就更顺手了。”
张志远点点头道:“你的建议我会认真考虑的。那你觉得让他去组织部当个常务副部长怎么样?”张志远在陆一伟的定位上有些模糊,几乎什么事都想压在他一个人身上,既想留在身边为自己所用,又想放出去锻炼,这不,还打算成立个煤炭工业局让他当局长压担子。说到底,还是手里没人。要是有几个像陆一伟这样听话的,还用得着如此飘忽不定?
白玉新很是纳闷,问道:“为什么给他这么一个职务?”
张志远道:“下半年我打算继续改革,这次改革放到人上。我需要他给我在人事上把关,选配出几个信得过的人来,等这一结束,再让他到县委办!”
白玉新听后思考了一会道:“这样也未尝不可。也对,刚好郭书记调走了,您这边还是低调一些为好,要是在这个当口有人使绊,对我们都不利啊。”
张志远现在无心陆一伟,道:“玉新,要不我们晚上一起去见见郭书记?”
“我看还是算了吧。”白玉新摆摆手道:“一来这事还没定论,极有可能发生变故。二来郭书记也不希望我们去打扰,要不然他早说了。越是关键时期,谁都变得小心谨慎。”
“好吧!”张志远有些失落,心里莫名的空虚。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从来没有这样焦躁不安过。
陆一伟还不知道省市发生如此大的动静,正谋划着国庆节出游的事。想着能见到托娅,他激动得寝食难安。希望假期早点到来,心早就飞到内蒙去了。
就在他兴奋之余,苏蒙来了电话:“一伟,我的签证办下来了了,我要走了。”
听到苏蒙要走,陆一伟或多或少有些不舍,道:“多会走?”
“后天。”
“这么快?”
“嗯。”苏蒙咬着嘴唇道:“本来不想告诉你偷偷走的,可还是想再见你一面,毕竟,你是我现在唯一值得留恋的人。”
陆一伟爽快地道:“好,到时候我去送你。”
“今晚我们能见一面吗?”苏蒙吞吞吐吐道。
“……”陆一伟在电话那头半天不出声。
苏蒙对陆一伟的态度有些失望,擦掉眼角的泪水道:“算了,那到时候见吧。”说着,准备挂电话。
“等等!”就在苏蒙要挂掉的瞬间,陆一伟叫了一声,道:“你现在在哪?”
苏蒙有些小激动,连忙道:“我现在在家,如果你有时间的话过来接我,我想去省城一趟。”
“好!”
陆一伟开车到了北州市,按照苏蒙指定的地点开了过去。
苏蒙今天穿了件玫红大衣,搭配紧身牛仔裤,脚蹬长筒黑靴,显得身材十分高挑。原本飘逸的长发,在头顶上盘了个发髻,愈发成熟魅惑。苏蒙孩子流产后,身材几乎没走样,反而比从前更丰满了。另外,从来不喜欢化妆的她,居然开始浓妆艳抹,那饱满而火红的嘴唇,在夜幕降临之即显得格外耀眼。
都说女生到女人的转变需要百转千回,而苏蒙只用了一瞬间。与自己不喜欢的人结婚,甚至没有能力去保护未谋面的孩子,这一切到底是谁的错?她不知道。在流产的那段时间里,最先出现在身边的人,居然是最牵挂的人,难道这就是缘分吗?她不知道。
对于陆一伟,苏蒙自始至终没有忘记,甚至与任东方在一起时,都把对方幻想成陆一伟,用沉默或惨烈的闷叫来回应禽兽般的狂浪。她从来不幻想自己与任东方的婚姻会有好的结果,就算知道最好的朋友从手里抢走的丈夫,她都丝毫不惊讶。或许,感情这种事真不能勉强,勉强下去只会越伤越深,导致更加疯狂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