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圈顺手拿起一件盘子道:“你看这个盘子,看着普通吧,这可是清康熙年间的官窑斗彩大盘,货真价实。原来是一对,可惜只找到了一个,要不然可是几百万的东西了。”
“再看这件!”黑圈又拿起一件道:“你肯定以为这是一块铜,我告诉你,这可不是一般的铜,而是唐代的青铜镜,这是我从民间收上来的,据我考察,可能是宫廷里流传出来的,这不,后面还有落款呢。”
“还有这件!”黑圈拿起一副书法卷轴展开道:“陆老弟,你也是学中文的,你看看这是谁的作品?”
陆一伟俯下身子认真看了起来,在落款处看到“吴昌硕”三个字后,惊讶地叫了出来,结结巴巴道:“这是真的?”
黑圈卷了起来,嘿嘿一笑道:“要是真的就好了,是赝品,不过属于精仿,按照一比一的比例请高人画的,这要流到市场上,绝对可以以假乱真。所以说,干我们这行水太深,要是没有猎鹰般的眼睛,猎狗般的鼻子,那你就等着吃大亏吧。”
黑圈神秘地道:“这件虽然是赝品,不过我得到另外一位大师的作品,让你欣赏欣赏!”说完,从保险柜里取出一个长形盒子,小心翼翼地取了出来,铺在桌子上道:“这是我店的镇店之宝,无价!看看吧。”
陆一伟俯身欣赏着画作。在一个不起眼地角落里看到“齐白石”三个字时,瞪大眼睛回头看黑圈,黑圈颇为得意地点点头,小声地道:“正是齐白石老人家的画作,我找专家鉴定过了,确定是真品,让我好不兴奋。你知道期老爷子的画作价值多少钱吗?”
陆一伟无知地摇了摇头。
黑圈伸出一根手指头,道:“值一个亿!”
“啊?”陆一伟懵了,在他眼里,还不知道一个亿是什么概念。
黑圈再次小心翼翼地收起来道:“这副画作是从齐老爷子故友的后人那里淘来的。为了得到它,我拿了三件宝贝,外加1000万元,差点把我老子气昏过去。不过为了它,值了!”
陆一伟没想到年纪轻轻就有如此魄力,不过这个行当还真不是一般人敢涉足的。
欣赏完宝物,话题又回到陆一伟身上。黑圈拿起一件宝物道:“这是一件清代雕龙镶玉小叶黄梨木镇纸,其价值并不高,但你看后面,上面是梁启超铭刻的诗文,这价值自然就高了。如今市场估价大概在10万元左右,你要送副部级领导,我觉得这个足够了。不过话说回来,拿多大价值的东西办多大的事,这需要你自己掂量了。”
“就这件了!”陆一伟拍板道。
“行,我给你包起来。”黑圈取出一个做旧的盒子麻利地包起来。
陆一伟忸怩了半天,道:“黑圈,我不知该怎么开口,我……”
“行了,你也别说了!”黑圈知道陆一伟要说什么,道:“你先拿着东西去救人吧,你有了就给我,没有就拉倒,权当我送给你了。”
“这可不行!”陆一伟道:“这礼物太贵重了,黑圈,你放心,有了钱我立马给你。”
“成了,别扯那些没用了的,我相信你!”黑圈爽快地道。
陆一伟还要说话,被黑圈无情地打断。他又从高台上取下一个盒子,打开道:“这里是一块红宝石镶金吊坠,我听三条说你快要结婚了,原本打算等你结婚时再送给弟妹,不过你要急用,就先拿去吧。价值我不说,但是识货的人自然懂,那就看你送的人有没有眼光了。”
陆一伟不知怎么感谢黑圈才好,默默地点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出了密室,黑圈道:“我和你说啊,每天像你这种的,在这条街上不知要见多少。而且个个是大款,一出手就是几百万。前两天,隔壁店铺出了件蓝瑛的画作,好家伙,出手价格快赶上拍卖会的价格了,上千万了。不过也有看走眼的被坑了的,前段时间,也是个送礼的官员,花大价钱在另一头买了对花瓶,没想到过了几天又来退货了,一口咬定是假货。哎!这送礼也是门学问,要是领导不懂行,或者略懂皮毛,好东西到了他们手里就糟蹋了。更有意思的是,一件宝贝送出去了,过两天就又回到市场上了,如此反复,你说这一来二去的,挣多少钱,真他妈的黑心。不过我们乐意,有钱不赚是傻子,哈哈。”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听黑圈说完这层层内幕,陆一伟真是开了眼界。在南阳小地方,大多数人都是提着大包小包送礼,那才叫实惠。越往上走,送礼越有讲究,古玩字画就是其中的一种。
到底有多少宝物在官员手中?一个大大的问号!
中午,陆一伟没有饮酒,他打算晚上再去一趟蔡润年家。
下午,三条要凑一桌打麻将,可陆一伟那有心思,借口有事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晃荡着。到了世纪大桥附近,他停下车,心情沉重地站在桥边欣赏着奔流而下的河水。
这时,白玉新来电话了。第一句话就是:“一伟,大事不妙啊。”
陆一伟已经习惯了这种心惊肉跳,很平静地道:“是不是苏市长要拿我开刀了?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拿你开刀是小事,南阳此刻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一边是在紧锣密鼓地寻找你,一边是摇旗呐喊地抨击你,当然,我也有份。不过你放心,郭书记已经给苏市长施加压力了,他要敢动你,郭书记第一个不答应。你暂时不要回南阳,避一避风头再说。”
陆一伟无奈地笑了笑道:“看来我得罪的人还真不少啊,放心吧,白县长,我陆一伟是一个敢作敢当的人,等我忙完手里的事,我会堂堂正正的回去,至于苏市长怎么处置我,随便!”
没有人敢动白玉新,毕竟白玉新身后站着谭老,所以他们把矛头纷纷对准了一没关系二没权力的陆一伟。从这方面看,白玉新暂时安全,陆一伟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白玉新安慰道:“你也不要担心,郭书记还在想办法,谭老也会在近期面见黄书记,等一切理顺后,好多事情迎刃而解,先让他们蹦跶几天,到时候在一起秋后算账。不过我还是担心你能不能挺过去?一伟,我知道你曾经受过不公正待遇,现在又面临同样的问题,我不管你以前是如何过来的,但今天你必须给我挺住,你要是自暴自弃,我会看不起你的。”
陆一伟苦笑道:“放心吧,白县长,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
“行了,你没事就好,我还是那句话,一定要挺住!”
陆一伟挂掉电话,望着川流不息的江水,真有一股跳下去的冲动。倒坐在地上,想了许多许多……
傍晚,天一黑陆一伟就给蔡润年去了电话,可对方一直借口忙躲着不见。陆一伟不死心,来到锦绣府邸小区门口,把车停放在路边,沿着小区走了一圈,没有发现可翻墙进去的漏洞。看到黑黢黢的后山时,陆一伟有了主意。
陆一伟费了很大的劲从山的一侧爬了上去,沿着人造小路轻松地进入小区,来到蔡润年家门口,看到里面灯火通明,按下了门铃。
依然是中年妇女,可这次就没那边友好了。疾言厉色道:“你怎么进来的?快走!蔡教授不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