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欢的妆还没来得及卸,浓妆艳抹,丹凤眼轻佻,樱桃嘴轻巧,仿佛一下子穿越到古代,站在楚江边上与虞姬隔岸对话。陆一伟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退后一步道:“佟欢,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说完,转身就要走。
“等等!”佟欢突然叫住陆一伟道:“看把你吓得,我还能把你吃了不成?算了,不和你说这些了,我问你,你是不是找丁昌华借钱了?”
听到此,陆一伟颇为惊奇地道:“这事他和你说了?”
佟欢懂得维护男人的尊严,轻描淡写地道:“没说,也就是我无意之中听到一些,说吧,借多少?”
白玉新已经着手为陆一伟办理贷款,他连忙道:“感谢佟小姐关心,目前我不需要了,谢谢了。”
“和我你也客气?”佟欢有些生气地道:“在西江省又不止他一个丁昌华有钱,有钱人多了去了,我一朋友是位公子哥,手里有的是闲钱,想寻找合作项目,怎么样?有兴趣没?”
陆一伟一开始就打算自己单干,要是合作的话牛福勇就是很好的合作伙伴,干嘛非要与外人合作?于是他再次感谢道:“真心谢谢你了,钱的事我已经搞定了,就不麻烦你了,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回聊!”说完,快步离去。
望着陆一伟潇洒的背影,佟欢满是惆怅。在她眼中,只有陆一伟这样的人才算是真正的男人。她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把陆一伟搞到手。
都说女人是红颜祸水,一次次在改变着江山社稷甚至命运的走向,可女人疯狂起来,绝不亚于男人的手腕,过犹而不及。
开幕式在一支《明天会更好》舞蹈中圆满结束,领导们兴致勃勃退场,观众也依依不舍陆续离开了现场,留下一个空旷的舞台和依然忙碌的工作人员。
散场时,陆一伟无意之中看到了曾经的老领导楚云池,只见他紧随副省长邱远航身后,卑躬屈膝地又是点头,又是大笑。楚云池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眼神一瞟,正好与陆一伟冷峻的眼神相遇,先是一楞,匆忙慌乱躲闪,继续往前走。
这是陆一伟五年来第一次和楚云池近距离接触,压抑的情感快要瞬间爆发,他不由自主握紧了拳头,眼神里充满怒火,很想冲上去一问究竟,可看到副市长苏启明也在队列中,于是放弃了这个念头,拳头松缓,狠狠地拍向一旁的大树上。
冷静过后,陆一伟清醒了许多,觉得自己刚才的冲动不值当。自己从来不亏欠于他,而楚云池永远欠着自己一份大大的人情,这份人情是自己用五年的时间换来的。
原本很高的兴致被楚云池的出现一下子击落得七零八落,陆一伟回到车上,手扶着方向盘,脑子里依然盘桓着楚云池的身影,甚至能够清晰地想起曾经发生的每一件事,难以磨灭。
口袋里的手机响声打断了陆一伟的思路,他拿出来一看是夏瑾和的,强颜欢笑地接起来道:“瑾和,好了吗?我现在在景区门口等你。”
“老公,实在抱歉,让你久等了。”夏瑾和在电话那头道:“刚才我们校长突然找到我,说林市长邀请我吃饭,我打心眼里不愿意去,可校长苦苦哀求,我也没办法。你放心,我吃完饭立马就去找你!”
听到这事,陆一伟不自觉提高了警惕,这是一个很暧昧的信号。为什么不请别人,而单单邀请夏瑾和?但有些事只能心里想,而不能嘴上说。毕竟她有她的生活圈子,如果现在就干涉,那还有什么信任可言?想到此,陆一伟口是心非地道:“既然有应酬,那你忙吧,正好我这里也有点事。”
“谢谢老公谅解,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夏瑾和知道陆一伟心里想什么,特意再次强调了一遍。
挂掉电话,陆一伟正琢磨去哪混饭吃,电话又进来了。陆一伟拿起来一看,是很久没有联系的马志明,犹豫片刻,还是接了起来。
“陆老弟,我上午看见你了,由于人太多,就没过去和你打招呼,怎么样?中午赏个脸吃顿饭呗!”马志明压根就没出现在开幕式现场,而是得到楚云池的指示,特地邀请陆一伟吃饭。
陆一伟自然想不到这些,道:“马局长,哦,不对!应该叫马队长,高升以后就认不得我们这些基层干部了,要是没有今天的开幕式,你是不是不打算请我吃这顿饭了?”与马志明是老相识,陆一伟说话自然不必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开着玩笑。
马志明不恼,道:“半个小时后,醉仙楼见!”说完,挂掉电话。
去年年底,时任南阳县旅游局局长的马志明凭借老领导楚云池的提携,上调至市文化局担任文化稽查队队长。马志明这一步,让很多人颇为微词,更多的是与陆一伟横向比较,好在陆一伟重返政坛,但心中的那个结始终无法释怀。
按照马志明的约定,陆一伟准时来到指定地点。过了一会儿,马志明带着一个人抱着一箱啤酒走了进来。
暌违已久的重逢,本应该高兴畅饮,但陆一伟似乎不在状态,喝了两瓶就有点醉了。
马志明将身边的人打发走后,给陆一伟满上酒,酝酿了半天才道:“一伟,这顿饭其实我早就该请你,可手头的事情忙得抽不开身,也就拖到了现在,你不怪我吧?”
陆一伟端起酒杯,手指沿着杯沿来回旋转,沉默了半天道:“马哥,当初如果我一口否认,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你说我今天的结局如何?”
马志明听到此,笑容僵在脸上,不知如何回答。须臾片刻,他把端起的酒杯放到桌子上,道:“一伟老弟,我真搞不懂你,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还要在这个无法挽回的事情上纠缠?你觉得有意义吗?”
“啪!”陆一伟一拍桌子,面目狰狞地盯着马志明愤愤地道:“马哥,对于你来说可能这个问题并不重要,但对于我,是用五年的时光换来的,凭什么?啊?你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吗?面对同事的嘲笑讥讽,面对亲朋好友的冷漠无情,面对领导的鄙视打压,你知道我在刘克成眼中是什么吗?他时常把一句‘人品不行’挂在嘴上,是我的问题吗?当初我顶着多大的压力替楚县长抗了下来,可他呢?用区区五万元安抚我,这对于我来说公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