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志远点头道:“刘书记,谢谢您和我说这些,我真心感动。至于明年如何干,我们再找个时间坐下来好好聊聊。”
“不必再找时间,今天就可以定下来!”刘克成道:“今天我也明确地表个态,以后我管党务工作,你管政府工作,咱俩各不干涉,你看行不?”
张志远不知该如何回答。
刘克成见张志远不说话,道:“我看这事就这么定了,你政府明年有什么工作思路,可以报上来,咱们一起研究探讨,只要不违反原则,我就同意,我就支持。”
张志远听出来了,刘克成表意在放权,实则是在向自己示好,这个礼必须收下,道:“刘书记,我还是那句话,你是班长,我就得听您的。我相信在您的领导下,南阳肯定会在短时间内发生巨大变化的。”
刘克成颌首点头道:“陆一伟的问题我也考虑过了,过了年后给他个政府办主任,你看怎么样?”
这可是个大人情啊,张志远也不推辞,道:“刘书记觉得他能胜任,就听从您的。”
“哈哈……”刘克成见张志远收下了这份礼物,心情愉快了许多,道:“明年不止调整他一个人,这个随后再说,陆一伟在我这里已经挂上号,我会重点考虑的。”
张志远点头转移话题道:“刘书记,赵志刚的问题您看有什么指示?”
刘克成突然脸色一变,拍着桌子道:“赵志刚的问题你不必征求我的意见,你去告诉萧鼎元,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严格按照法律程序走。杀人偿命,自古如此,决不允许存在任何法外留情。我也会告诉相关人等,不要再做无用之功,赵志刚在省委都挂了号,必须严肃处置,谁求情都不行!朗朗乾坤之下竟然出现这等败类,实则可憎可恶。”
“好的,刘书记。”张志远道:“这事我会把握分寸。不过这个赵志刚实在太不像话,在审讯过程中胡言乱语,老是吵着要见你,我没有答应。”
“他说什么了?”刘克成立马警觉起来,凑到张志远身边问道。刘克成看到张志远奇怪的表情,顿时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了,慌忙收拾好妆容道:“见我干什么?我能见他?”
张志远表面糊涂道:“您不用搭理他,一个罪不可赦的囚徒容易出现幻觉,胡言乱语是正常的。这个度我可以把握好!”
张志远向刘克成投出了橄榄枝,让刘克成甚是感动。不过他没有流露出来,道:“志远啊,多余的话我也不多说了,在这件事情上我绝对支持你,你……你就放开手脚干吧!”
张志远临走时,刘克成握着他的手久久不肯松开,一切尽在不言中。
张志远走后,刘克成如同失去羽毛的雄鹰,呆呆地坐在座椅上,一坐就是一夜。张乐飞自作自受,本想反戈一击,如今倒好,把自己给装了进去。庆幸的是,张乐飞始终没有把刘克成牵扯出来,为刘克成争取了更多时间。加上市委书记的力保,马马虎虎度过了眼前难关。
失去张乐飞这位“军师”,如同失去了拐杖,没人为自己出谋划策,只能靠自己一人砥砺前行。经过这一遭,刘克成想明白了,机会是自己争取来的,不是别人赠与的。他一天都不想在南阳县待了,他要想尽各种办法早日跳离这个是非之地。
市委书记田春秋已经明确表示,不是他不考虑刘克成,是常委里面很多人都在反对,他不能因为刘克成的问题而顶着压力硬上。要想让别人心服口服,就得拿出一件堵住别人嘴的事情来,也就是所谓的政绩。
政绩无非是从硬件方面入手,能看到实实在在的东西,比如说搞各类民生工程等,但这有个弊病就是周期太长,不容易在短时间内出成绩。张乐飞入狱前留给自己的一条思路倒是可以一试,从软件方面出发,就是“公推直选”。
“公推直选”时间周期短,容易出成绩,如此一搞,那可是在全省开了先河,独此一家啊。要是得到高层的认可,这不也是政绩吗?有了政绩,跳出南阳县指日可待。
确定了思路,刘克成也懒得去管张志远了,任由他去搞吧。只要不触及到他的利益,哪怕你就是在南阳县修天安门,都不去管。接下来,刘克成要好好琢磨一下这件事,尽快启动。
陆一伟和牛福勇、李海东在饭店里胡吃海喝,心情好不爽快。
陆一伟喝下满满的一杯白酒后,撕牙咧嘴地道:“福勇啊,你在这件事上可是立了大功,说说你是怎么找到赵志刚的?”
牛福勇神秘一笑道:“哥们的朋友那可是遍布天下,五教九流啥人都有。不过老弟还是佩服你,你当初怎么知道赵志刚没有走远,就在南阳县?”
陆一伟笑笑道:“你听过一句话没?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虽不了解赵志刚此人,但非常了解张乐飞,他可是出了名的鬼精,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下,他不相信任何人,只相信自己的直觉。你想啊,赵志刚一旦放出去,就很难控制住。而张乐飞把赵志刚控制在自己身边,也是一种保护自己的手段。”
牛福勇听完陆一伟的分析,啧啧称赞,道:“陆哥,张乐飞的仇我算是报了,接下来就是刘克成了。这孙子在南阳一日,我就让他不得安宁。”
陆一伟摆摆手道:“刘克成十恶不赦不假,但照目前的形势恐怕有一定难度。审讯张乐飞时,他一字都不吐刘克成。审讯赵志刚时,赵志刚如疯狗一般,逮人就咬。可张县长的态度很模糊,他好像不急于对刘克成下手。另外,刘克成后台是市委书记田春秋,扳倒他谈何容易?这次时机不成熟,我们还有下次,总会有机会的。”
牛福勇咬牙切齿地道:“这秃驴真是便宜了他了,我要是张县长,非要把他的那些丑事晒出来,让世人看看,这个禽兽的种种德行。”
陆一伟道:“政治上的事不是你想想的那样简单,就好比五行所说,金克木,木克土,一物克一物。政治也是一个完整的系统链,谁与谁并没有深仇大恨,只要利益均衡了,互相牵制住对方也就到此为止了。正要真刀真枪地干,只会两败俱伤,谁都捞不到好处。”
牛福勇听不懂,端起酒来闷气喝下去道:“我不懂你们当官的那些弯弯绕,我就认准一条,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是他刘克成逼死我老娘,这笔账我迟早要算!”
陆一伟安慰道:“福勇,我的心情和你一样,我同样是受害者,但我们要理性地看问题,可不是以前那种看不惯谁都批斗谁,就用武力解决,如今是法治社会,要用智慧去找到对方的弱点置于死地,这个不能急,需要慢慢来。”
牛福勇戳到了痛处,想起了自己死去的老母亲,突然泪流满面,泣不成声道:“我好不容易才有了点出息,老娘可以享清福了,可……我心不甘,咽不下这口气。”
陆一伟拍拍肩道:“福勇,想开点,人都是往前看的。”
两人谈话的同时,李海东心里也极其不舒服,自顾喝着闷酒。在他眼里,面前的这两位就是自己的亲人,尤其是陆一伟。要不是他,或许今天还在狗窝里钻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