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闵元也道:“这小子就是个不稳定因素,他在政府办时政府不得安宁,去了北河镇,北河镇不得安宁,你看他把楚云池搞下去,现在又把魏国强给扯进去,你说他是不是克星?”
蔡建国也说话了,道:“最近一段时间,陆一伟和张县长走动比较频繁,上个星期五晚上,他开着自己的车拉着张县长去了南州市,我出于好奇,就跟踪了他。到了南州市他好像发现了有人跟踪,把我给甩掉了,不知去向。后来还没有十分钟,陆一伟开着车又返回了南阳县,把张县长送回宿舍,他也回家了。后来我一打听,那晚政协段主席也不在南阳县,我猜测,那晚是不是他们在一起了?后来发现什么不对劲,又没有见成?”
听到张志远去南州市,刘克成心里一慌,难道张志远发现了自己的车了?于是急忙道:“这么重要的消息,你怎么不提前告知我?我不是和你说过,关于张县长的一切行动都要随时向我汇报吗?”
蔡建国被训斥一通,低下头唯唯诺诺地道:“这件事我也是才查清楚,所以没来得及向你汇报……”
蔡建国的话让刘克成引起警觉。张志远和陆一伟私下活动频繁?这就说明张志远今天上午的提议是有备而来。张志远早已与段长云对接,说明让段长云任创卫指挥部常务副总指挥,这彻头彻尾就是精心策划的。千算万算没想到被张志远牵着牛鼻子走,还真小看这个没靠山的高学历县长了。
刘克成快速思考着,众人的意见不无道理,但他对苏启明的态度模棱两可。如果他那天真是做给自己看的,不起用陆一伟显得自己不识时务。经过深思熟虑,他心里有了注意,道:“这样,张县长提议让陆一伟出任创卫指挥部办公室主任,这个主任的位子不能给他,由蔡建国你来担任。而他呢,就给个副主任吧。蔡建国你一定要看管好他,一旦发现他有什么不轨举动,及时报告给我,我立即撤掉他的职务,他副科的位子都别想保住。”
张乐飞见刘克成如此做,再次苦口婆心地道:“刘书记,陆一伟你真的要起用他吗?要不您再考虑考虑?”
“不考虑了,这事就这么定下了。”刘克成有自己的想法,道:“他张志远想联合段长云搞小动作,我偏不让得逞。这样,让康栋县长也参与进去,由他来搅一搅局,我倒要看看,他张志远能玩什么花样!”
廖闵元对刘克成的主意连声叫好,道:“刘书记这个办法实在妙极了,康栋那可不是省油的灯,身上痞劲十足,且身后有强大的后台,量他张志远都不敢怎么样。另外,如果让康栋知道张志远反对他出任常务副总指挥一职,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场好戏看呢?”
众人互相观望,然后哈哈大笑,笑声有些毛骨悚然,意味深长。
两天后,关于成立南阳县创卫工作领导小组和组建创卫工作指挥部的文件正式由县委办和政府办联合发文下发。领导组组长由县委书记刘克成担任,副组长为县长张志远和县委副书记鲁丁山,成员就是涉及的相关单位一把手。创卫指挥部总指挥由张志远担任,常务副总指挥为政协主席段长云,副总指挥为分管科教文卫的副县长康栋兼任,下设5个工作小组,分别为综合办公室,宣传教育组、基础设施组和联合执法组。为突出这项工作的重要性,各科室主任都有正科级领导干部兼任,办公室主任为政府办主任蔡建国,副主任为北河镇副镇长陆一伟,石晓曼原先在办公室,后来又被调整到宣传教育组。
随着创卫指挥部的组建,刘克成与张志远的初次较量告一段落,谁输谁赢?没有一个评判的标准。表面看,刘克成姑且给张志远面子,基本上按照他的提议往下走,但张志远的小试牛刀,还是让眼神锐利的刘克成发现了马脚,他及时采取了补救措施,安插了康栋这颗不安分的钉子和蔡建国这个心思缜密的探子,给张志远接来下的工作带来诸多不便和困扰。
深层次看,张志远这是他来南阳县第一次发声,烧起的第一把火,他当然要这把火烧得旺旺的,直接烧到刘克成的后院。这么庞大的行动计划,没有一批呼应的同僚,没有一支自己的队伍,是不可能实施成功的。创卫指挥部的组建,正好为他提供了一个千载难逢的平台。在未来的日子里,这支“队伍”将发挥不可估量的作用,而陆一伟是首当其冲的中坚力量。
过了腊月初八,年味的氛围越来越浓烈了。位于西部的南阳县,保留着老祖宗传来下的传统习俗,翻看着日历,按部就班地为新春做着准备工作。
这些天,街上除了小商小贩们川流涌动,各式各样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一些在外务工的男女青年都陆续返乡,为平日死气沉沉的县城增添了丝人气。返乡男女大多都在大城市打工,他们接受着最新潮的思想,最直接的体现,表现在穿着打扮上。
90年代末,港台电影风靡大陆,各种各样的文化元素也蜂拥而至,于是大陆人开始纷纷效仿。大街上,商店里播放着任贤齐的《心太软》,买着时下最为流行的喇叭裤,理发店更是生意火爆,如同生产机器一样,进去都是黑头发,出来都是五颜六色的爆炸头。一开始,整日与锅碗瓢盆打交道的妇女们对这一新鲜事物嗤之以鼻,嘴上还骂着:“好好的黑头发干嘛都染成五颜六色的,以为自己是洋人啊,简直是伤风败俗,难看死了。”
嘴上虽骂,但心里早就跃跃欲试,晚上乘着理发店人少,做贼似的悄悄溜进去,怀着忐忑的心情,也不管自己的身材与脸型,指着美发杂志上的明星道:“就给我染成这样式的。”经过两三个小时的煎熬,发型完成。妇女们就像要出嫁的小媳妇一样,害羞地移开捂脸的双手,捉迷藏似的透过手指缝隙先偷瞄,然后再大方地放下双手直勾勾地看着镜子中变了样的自己,喜形于色,暗暗道:“我他娘的前几十年算是白活了,没想到我都能和明星一样漂亮。”当然,这只是她们的自我感觉而已。
晚上回到家,把已经入睡的丈夫从被窝里拖出来,然后把房间里的灯全部打开,美滋滋地转圈让丈夫欣赏自己焕发容颜。而丈夫们睡惺朦胧地说了声好,便又倒头大睡。有的男人直接破口大骂:“花那么多钱弄了个不伦不类的鸡窝,还不如吃二斤猪肉来的实在。”被男人们奚落,妇女们倍加失落地自顾欣赏着。
第二天早晨,昨天还聚集在一起大骂那些花里胡哨染发的男女青年,今天都顶着一头“鸡窝”心照不宣地互相欣赏着。不过她们谈论的话题不再是抨击,而是转为议论谁得头发烫的好,谁的不好。
走在街上的男女青年引领着时尚的潮流,标配就是波浪卷染发,上身穿一件小皮衣,下身着喇叭牛仔裤和大头皮鞋,有钱的腰上别着手机,时不时刻意掏出手机讲着一口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装腔作势;没钱的别着bp机,走两步就会从腰上取下来装着深沉地看一眼,有的假装有事还专门到公用电话去糊弄一下。小年轻腰上则别着索尼超薄随声听,戴着耳麦摇头晃脑地哼唱着招摇过市,让土生土长的南阳人很是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