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一伟苦笑了一下,往家的方向开去。
到了家,石晓曼又搀扶着陆一伟上了楼。进门后,陆一伟没心思换鞋,走到客厅把车钥匙往茶几上一扔,头往沙发上一靠,闭上眼睛回想着曹晓磊的话。而石晓曼则忙活着给陆一伟倒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两口子呢。
“行啦,我这边没事了,你回去吧。”陆一伟睁开眼睛对石晓曼道。
石晓曼把水递过去道:“你真没事吧?”
陆一伟拨拉鼓似的摇摇头,起身推着石晓曼往外走。
石晓曼内疚地道:“陆镇长,你千万别放在心上,这事都怨我,要不是我张罗着请你吃饭,也不会成现在这个样子,哎!”
陆一伟打开门,道:“你说这是什么事,我说不用你送我,现在又让你一个人回去,要不我再开车送送你吧。”
“不用,我下去打个出租车就能回去,你早点洗洗睡吧。”石晓曼看到陆一伟魂不守舍的样子,内心总觉得对不住他。
道别后,石晓曼正准备离开,对面的防盗门“哐啦”打开了,审计局的周建胜提着垃圾袋看到这一幕,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还是石晓曼反应快,转身对陆一伟道:“陆镇长,那你早点休息,徐镇长们还在门口等着我。”说完,与周建胜微笑了下,快速下楼了。
一个单身的醉酒男子,一个面带红晕颇有姿色的女子,深更半夜钻到一起,不得不让人浮想联翩,周建胜当然不相信石晓曼的话,正准备与陆一伟说话,没想到陆一伟只是浅笑了下,“砰”把门关上了。
周建胜笑容僵化在脸上,忘记了自己出门是干嘛来了,又提着垃圾袋进去,两步并做三步走跑到阳台上,观察石晓曼的行踪。
坐在沙发上的妻子看到周建胜神神秘秘的,便道:“让你出去倒垃圾,你怎么又提着垃圾袋回来了?”
周建胜顾不上与妻子搭话,眼瞅着石晓曼坐着出租车离去后,才饶有兴趣地走到客厅,把垃圾袋靠边一放,乐滋滋地道:“媳妇,你猜我看见什么了?”
妻子懒洋洋地抬起眼皮道:“神神叨叨什么啊?有屁快放!”
周建胜津津有味地道:“你是不知道,我刚出门就碰到一个女子从陆一伟家走出来,这倒没什么,关键是那女子撒了谎,她说外面有人等她,可她却是坐着出租车走的,这里面有些耐人寻味啊。”
妻子把遥控器往茶几上一丢,慵懒地道:“人家陆一伟找女人关你什么事啊,再说他单身,爱找谁找谁,咸吃萝卜淡操心,洗洗睡吧。”
周建胜见妻子不搭腔,颇有失落感,不过他对石晓曼十分感兴趣,决心一定要查到此女子的底细。
石晓曼走后,房间里依然是那么凄凉和落寞,陆一伟躺在沙发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烟,脑子里盘桓着曹晓磊的话。
马志明要调走?还是去老领导的单位?如此一联系让陆一伟有些胆颤,他不敢去想,更害怕去想。
假如这一切真的,至少说明几个问题:楚云池与马志明一直瞒着自己保持着联系,而和自己从来没联系过;马志明有意和自己隐瞒这一既定事实,不想让他知道。
陆一伟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一问题。楚云池和自己的关系,谈不上交命的情谊,至少伺候了他两三年,关键时刻还帮他冲在前面,助他度过难关。凭这层关系,楚云池也不该忘记他,更不能抛弃他。可现实是血淋淋的,陆一伟空等着一个诺言,一张空头支票,难道正如外界所传,自己不过是政治牺牲品罢了。
再说楚云池和马志明的关系,交情深不深暂且不谈,至少马志明在楚云池出事后他退缩过,以到省城看病为借口,躲开了这一劫。这一切楚云池心里明镜似的,可为什么他出任市文化局局长提拔的旧部不是我,而是马志明呢?
而陆一伟和马志明的关系,完全是建立在楚云池基础上。说实话,这些年下来,作为同病相怜的两人走动相当频繁,陆一伟更是掏心窝子和马志明真心相处。可到头来呢?这么大的事却一直瞒着他。
马志明要调回市文化局,着手操作起来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也就是说,楚云池很早以前就开始运作。这么长时间,陆一伟不知道丁点消息,这说明马志明并没有把他当朋友。
陆一伟把手中的烟狠狠掐掉,突然仰头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内心的苦楚只能一个人默默承受。
“说好的承诺呢?就这样把我当一个屁放了?”陆一伟一头栽倒沙发上喃喃自语,残酷的现实再次给陆一伟上了一课。人生有几个五年,可这宝贵的五年就浪费在一个曾经最信任的人身上。
陆一伟起身到厨房翻箱倒柜找出几瓶珍藏的酒全部打开,直接对着瓶子畅饮起来。他想把自己麻丨醉丨,甚至希望一醉不醒,就这样了结一生。
陆一伟人太实在了,太相信别人的话了,都说老实人会吃亏,这不现实和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让他痛不欲生。曾经有人奉劝过他,尤其是女友苏蒙、牛福勇,甚至溪口村的周三毛,不止一次提醒他,暗示他,可他一句都听不进去,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陆一伟很想现在就找到楚云池或者马志明问个清楚,可他想起这些人明面一套,背面一套的丑恶嘴脸,都觉得恶心透顶。通过这件事,陆一伟明白了一个道理,靠别人永远不如靠自己,甭管再亲的人都不如自己爱惜自己。
陆一伟也不知道自己何时睡着的,早上醒来他发现身上盖着毯子,房间收拾的干干净净,餐桌上摆放着丰盛的早餐,不用说,肯定是前妻李淑曼来过了。
陆一伟尝试着起身,却发现头痛欲裂,手脚根本不听大脑的指挥。几次尝试后,总算摇摇欲坠扶着墙起身,东倒西歪地往卫生间走去。
昨晚饮酒过量,陆一伟至今还觉得没有过了酒劲,扶着墙撒完尿后,来到镜子前看着颓废的自己,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尽管还没有酒醒,昨晚的事情他都记得一清二楚。他仔细端详了自己十多分钟后,突然挥起右拳,狠狠地向镜子砸去,镜子瞬间发出清脆的响声,四分五裂掉落一地。
陆一伟慢吞吞地走出卫生间,鲜血从指关节涓涓渗出,顺着手指一滴一滴淌在地板上。他似乎没有感觉到疼痛,而是蚀骨般的心痛。
来到餐桌前,他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也不知咸菜的味道,还是泪水的苦涩,进入肠胃都有些灼烧。尽管难以下咽,陆一伟还是咬着牙吃完早餐。
吃饭完,他掏出手机打给李海东,道:“我不管你现在在哪,现在立刻马上到我家里来。”说完,不等李海东答话,就把电话给挂了。
陆一伟彻头彻尾地醒悟了,他不能再靠别人,不能再奢望别人会给予他什么,只有靠自己才能走出目前的困境。另外,他以后不会再相信任何人,要想取得成功,就要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前方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这条路才是真正的开始。
一个小时后,李海东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他以为陆一伟出了什么事,要不然也不会用那种口气和自己说话,进门后看到陆一伟的样子,印证了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