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都这么多年了。”
…
两个人漫步于淮海路,霓虹的灯光忽闪,消融,我忽然感受到一种牵引,心舒神朗。
“要不要找个地方坐坐?”我问到。
“去新天地吧,我带你去。”
欣玥领着我,也没有坐车,左转右拐,穿过诸多条小胡同,如同进入了迷宫。
“你的公司是在哪啊?”
“深圳。”
“做什么行业的?”她问。
“it软件。”
“上海it的机会也挺多的。”
“你呢,现在做哪行?”
“教育培训。”
“我头2年也是做老师,后来自己就到深圳闯荡。”
“是你一个人去的深圳?”她问到。
“是啊。”
她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其他同学你还有联系吗?我几乎都没再见过他们。”
“也很多年没联系了…”
…
不知走了多远,走到最后,连她自己都迷路了。
“不好意思,上海太大了。”她说。
“没关系啊,我这里有地图。”我从口袋拿出并展开地图,搜索着方位。
曲径幽深的胡同里,空无一人,昏暗的路灯轻抚着低矮的墙瓦和老树,投射出长长的暗影,显得格外幽静。胡同,老树,矮瓦,泛黄的路灯,人在其中,仿佛时光穿越,回到了上个世纪解放前的大上海。
她凑到我身边,一起寻找着位置,我闻到了在她身上浓郁的芬芳,两个人的脸几乎快靠在了一起,我屏住呼吸,心跳骤然加速。
“你的手怎么这么冷?”她忽然触碰了一下我的手,说到。
“在冬天,我的手都是这么冷的。”
她用手触摸了一下我的手臂,说:“你穿得那么少,不怕冷吗?”
“白天还好,没想到晚上温差这么大。”我说。
“现在这个季节,早晚温差挺大的。”
“前2天还流鼻血,确实没适应这里的气候。”我吸了一下鼻子,鼻炎又发作了。
“等下喝杯暖茶吧…我的手比你暖。”她说。
倾听到这柔绵的絮语,我的心飘忽不定,如火燃烧又如烟忽闪隐没。看着她白嫩的小手,站立在胡同深处,顿然不知所措。
“来,我帮你。”她将手伸出,一把抓住了我的两只手,放到了她的手掌心里。
我感觉一阵暖意,心砰砰直跳,偷瞄她的脸,透亮的明眸,那么平静,心念悸动,眼眶有点滚热。
“好了,已经暖了,谢谢你!”我将手收了回来,终究是梦一场,对于感情,我还是专一的。
她回味了过来,将手伸进了衣袋里,转身继续向前走。
两个人转过几个弯,眼前豁然开阔,高大的树木遮天闭月。再走出几百米,突然眼前一亮,昏暗的路灯下,几个老外在一栋古建筑前拍照,建筑的门前挂着一块小牌匾,灯光昏暗,无法看清。
“那是**一大会址旧址。”欣玥对我说。
再拐出街道,一派清新小资格调迎面扑来,满街的酒吧和咖啡屋,洋气十足,老外比中国人还多。
“这里就是新天地。”
“好多老外啊。”我说。
“是啊,附近有不少外企。”
找了一间安静的咖啡屋,我们相对落坐,咖啡暖茶端上,幽暗的台灯下,散发着醉人的静谧。环顾四座,几对情侣目视传情。欣玥看着窗外,似乎陷入了秋意的惆怅。
“你在上海也生活了十几年了吧?”我打破了沉默。
“是啊。”
“你走的那一年,说实话我挺难过的。”
“是吗?我记得过后我们还有书信往来啊。”
“当时还小,一切都很懵懂,和你做同桌的日子,觉得挺开心的。”
“可是你不太爱搭理人。”
“我是班长,总是习惯站在大人的角度去思考问题。”
她忽然露出了迷人的微笑,说:“当时逗你觉得挺好玩的,你知道当年的秘密吗?”
“什么秘密?”我问。
“当时班上的小女生喜欢交流秘密,我和小艳不是玩得比较好嘛,两个人就交换秘密,将自己喜欢的人写在纸条里,你猜我们两个写了谁?”
“不知道。”我实话实说。
“我和她同时写了你的名字。”
我哈哈一笑:“两小无猜啊。”
“过后两人人都不敢和你说话,生怕秘密被人发现,你知道我们当时的秘密吗?”
“真的不知道,就记得你们有时莫名其妙地在一旁笑,也不知道笑什么。”
…
回忆童年的往事,感觉那么纯真和美好,天真无邪,无忧无虑。
“你父母还好吧?”她话题一转,问我。
“都还好,你呢?”
她低下了头,沉默了几秒,然后又抬头凝视着窗外。“我爸几年前进了监狱,后来去世了,我妈跑到了国外。”
我有点吃惊,对突如其来的变故。“现在就你一个人生活?”
“是啊,幸好老爸还留了点遗产。”
我不想问得太多,毕竟是别人的隐私。
“你妈为什么离开啊?”我问。
“告诉你也没什么,我爸是个国企的中层,刚到上海生活得还很安稳。在我读大二的时候,他出轨了,更重要的是,他的上司贪污了一笔,牵出了我爸,也是有点权力之争吧,他就被抓了,被判5年。我妈来到上海就一直没工作,老是盯着我爸的外遇,事情一发生,她就崩溃了。我爸被抓的时候,资产被罚没,他们就离了婚。她说她管不了我了,就去了澳大利亚,那里有她的一个移民的弟弟。”
“哦,原来是这样。”世间之事,原本难料。
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都过去了,别想那么多,自己生活独立就好。”我安慰到。
“我爸就留下了2套房,现在其中一套出租。”她平静地说。
“至少居有定所,你想想,多少人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到异乡艰难打拼。”
“恩,所以我挺佩服你的。”
“你可以找男朋友啊,也不小了。”我转移话题。
“大学时谈过一个,后来我爸东窗事发,就分手了。我爸的事情,我都不敢跟别人说起。”她说,我立即被某种信任所包围。
“欣玥,别太放心上,那不是你的错。”我安慰到。“你可以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
“所以我选择了美术,从小我就喜欢画画。”
“现在在教绘画?”我问。
“是啊。”
“挺好的,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
相聊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的手机突然响起,一看是老刘打来的。
“炜亮,你在哪里?”
“哦,在外面和一个老朋友聊天。”
“那就好,我还怕你走丢了,早点回来啊。”
电话挂上了,我还有点不舍得走。
“是同事?”欣玥关切地问。
“是啊,我的项目经理。”
“女的?”
“哈哈,怎么可能,做我们这行的都是老男人。”
“快9点半了,你住的地方挺远的,走吧。”
“好吧。”
“你在上海出差多久?”她问。
“计划2-3周吧,平时工作还是挺忙的,只有周末有空。”
离开酒吧,来到街道上,一语道别。我看到了她迷惘的眼神,在夜灯的映射下,显得那么优雅温婉。驻足呆望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迷茫的夜色里。
我浑身上下忽然没有了寒意,一路回去的路上,全然不觉得寒冷,真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