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是引发班上男同学的窃窃私语和暗笑。当时没有手机、qq之类的通讯方式,联系人直接写了班级和昵称,几个月下来,一个主动找我交朋友的人都没有。
高二暑假那年,我习惯跑到学校看书,空旷的教室里只有我一个人。几周下来,发现每天中午时分,总有个同学拉着部自行车路过教室门口。这天又见到了他,想必也是来看书的吧。
“同学,你也是过来看书的吗?”我喊了一句。
他停下脚步,定睛看着我,发楞了几秒后,突然开口说:“看你有点面熟,对了,在男厕所张贴征友启事的那位同学是你吧?”
“是啊。”我也没有否认。
“怎么样,你交到朋友了吗?”
“一个都没有。”
“呵呵,那我算第一个。”
就这样,两个人成为了朋友。
每到寒假,我喜欢跑到他家玩,而且是临近除夕的日子。他的家有点偏,住在一个体制内的破产单位的破旧住宅区里,周边是广袤的农田,按现在的理解其实就是郊区。说是住宅区,其实就是单位老旧的筒子楼,70年代的房子,外墙的砖块发黄裸露,感觉3级地震都可以推倒。单位早早破产,年轻人都外出打工,房子很多都租给了外来务工者,整个住宅区就是一个贫民窟。
他父亲很憨厚,买断工龄提前退休后,先是踩了几年人力三轮车,而后政府禁止三轮车上路,没办法只能在家里开了个小卖部。
他的母亲和颜善目,没有正式的工作,平日上街卖菜,或帮打理店铺。
同处一个阶层的家境,让我和他走在了一起。
高中假期,我们一起烤红薯,站在黄土堆上放飞梦想。蹲在破旧的房子里看书,时不时讨论下时政,俨然一对愤青搭档。
高考完毕,忙碌于填报志愿,之后便是沉浸在大学的新鲜生活里,我们失去联系了大半年。直到有一天,我突然想起他,甚至不知道他考上了哪所大学,怅然若失。内心祈祷着他高考别落榜,最好别就读省外,这样我也难见上他一面。
周末回家,找到了昔日的电话通讯簿,拨打了一个固定电话。
“阿东不在家,你打他学校宿舍的电话吧,我告诉你号码。”是他父亲的声音。
转拨了另一个电话,果然联系上了,原来他考上了省城的一所师范学院。
“好久不联系,我还以为你考到省外去了。”他说,两个人掩饰不住一种重逢的欣喜。
时光荏苒,眨眼大学即将毕业,志东突然一天夜里打电话给我,声音低沉:“炜亮,我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打击。”
“什么事情?”我一脸惊讶,平时他还是蛮乐观的一个人。
“md,被那个女的甩了。”
故事预想的情节里,应该是他甩别人的,我大为吃惊。
她的女友我见过一面,是中等师范学校就读的一个学生,个矮相貌平平,小鸟依人,看起来就是个小女生。
第一眼的感觉,就是太不成熟。
那个夜晚,我忍不住跑去安慰他,在路边的大排档,他喝了很多,眼神迷离,完全不复当年的踌躇满志。据后来他说,他失落了一周,感觉人生跌落到了谷底。
我理解情殇之痛,毕业正是大干一场的时候,更希望他走出阴影。
几个月后,他终究摆脱了阴影,在郊区的一所高中任教。我再次和他见面时,看到了一个新的女朋友,那女友还是我的校友,感觉故事倒是挺有意思。
找个了即将开学的机会,我骑单车跑过去看他,走到教师宿舍的时候,有点傻眼—破旧的一排烂瓦房,和贫困乡村的农民房没什么区别,厨房位于房间外的十几米远的地方,中间横穿着一条臭水沟,隐隐散发着恶臭。
“你知道我一个月拿多少?”坐在昏暗潮湿的房间大厅里,他问到,我摇了摇头。
“500多块,晚自习带班,有5块钱的补贴。心情一苦闷,就买了2瓶啤酒,共花了6块,发现还倒贴1块。”他一脸苦笑到。一个教师,委身与此,让我这个兄弟不忍直视。
2年后,他跳槽到市区的一所公立中学任职,算是完成了升级。就这样,一直教书坚持到现在,当时的女朋友不离不弃,如今终成眷属。
所以,成长一路见证,挫败,起伏,再昂首,谁的青春不跌宕?
跟随着花车一路来回闹腾,这还是我在繁琐中式婚礼仪式中的第一次浸泡。
迎新娘、拜长辈,看着新人双双跪拜敬酒的那一刻,我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感觉,说不出是感动、欣慰、落寂,还是陶醉。
更多的是一种沧感。
终日忙碌于异乡,家的温馨,爱与被爱,天伦之乐,原来离我如此遥远,却无比惆怅。
中午一行人就餐,回到新房休憩。那是100多平的婚房,宽敞而温馨,想必也是双方父母资助了不少。再怎么简陋,也是自己的一个家。
下午5点多,在酒店一阵忙碌,新人在门口迎接客人,我则在路边迎接小玺,一起来到酒店。寄于一个红包,两个老朋友目光交换,无限话语,化作笑而无语。
和志东的大学同学围坐一桌,这帮人多数我都认识,对酒欢饮,一直到宴席其他人都散去。时光最后定格在了那一刻,众人合影,所有的欢悦与温馨,都注定留在了照片里。
“婚礼好玩吗?”回去的路上,小玺满心欢喜,拉着我的手问我。
“流程太繁琐,就是一个字:累。”
“你要有心理准备哦,还需要准备戒指。”
“恩,这么累,我都不想摆酒了。”我说,其实我喜欢低调点。
“你说不摆酒我也没意见,但我的家人那边,总得请他们吃顿饭吧。”
“这个倒没问题,到时再说吧。”我感觉还有点遥远。
剩余的2天里,和小玺四处逛街,一起买了点礼品。5号再次来到志东家,和他的几个好友一起吃了顿饭。
告别时,志东送我到楼下,似乎欲言又止。
“你几号走?”
“明天下午。”
“哎,我本来还想和你好好聊聊的。”他拍拍我的肩膀,欲言又止,这复杂的心情只有我能解读得出。
完成了好朋友的婚姻见证,伴随着幸福,也思绪满腹。
国庆的最后一天,和小玺一起闲逛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城市,也不知道何日再见。她用摩托车送我到火车站,临别的那一刻,我万般不舍,也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