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热的6月,公司发布通知,周六组织全体研发部员工出游。犹如画了一块饼,让你望眼欲穿却怎么也吃不上。发疯的项目进度,实在是逼得人发狂。
我的心痒痒,长期封闭式开发,整个人都快成了活化石,开始琢磨着周日一日游的机会,甚至想到了广州一日游。
l公司进来那么多新员工,我本能地想物色一个基友,无需患难与共,但求彼此畅言。郭天峰曾经被列入名单,交往了几次后发现,此人城府过深,工于心计,很快剔除了。
中午吃饭大家蜂拥而出,打照面的同事很多,邹明理是经常碰头的一位。这个圆头大脑,言语略带叛逆的个性,引起了我的注意。他与我同坐在研发部一个办公室,只是相隔有一定的距离。
这天中午恰好碰见他,于是一起去吃饭,借机闲聊,他在专业领域相对宽广的知识面,给了我先入为主的印象。
“你是哪里人?”我问。
“湖南湘西,一个贫困地区,比你想象的都要贫困。”
“走出来也好,你之前是计算机专业的吧?”
“对,我学的是软件工程,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学校,但你别说,那学校计算机专业还是不错的,我有个同学还去了ibm工作。”
“我计算机自学的。”我说。
“没什么奇怪,连高中生都可以自学,很多计算机语言学几个月就上手了,如今都是集成开发环境。
我倒是对编码不是特别感兴趣。”
“那你的研究方向是什么?”我问到。
“软件工程方向很宽泛,基本囊括了项目管理的方方面面,目前要我做项目经理还是有点难度,但做系统分析还是可以的。”
“恩,你现在住哪?”
“大冲,离科技园很近,当时是想在科技园上班。”
“有空去你那坐坐,我准备也想换个地方住。”
“可以啊。”他满口应允。
找了一个周日,我还真的杀了过去。大冲也是个城中村,位于科技园附近,来深圳这么久了,还真没逛过南山科技园。邹明理在村口等候,带着我往村里走,密集的握手楼,和所有的城中村没有什么不同。
走近他的宿舍,寥寥几件行李,一张电脑桌,物品凌乱不堪。他拿出了多年前的大学毕业照,灰暗发黄的照片里,背景果然是满目疮痍。
电脑桌上,摆放着几本项目管理的书籍,我好奇地翻上几页。“你在研究这个?”我问他。
“是啊,最近在看这些书。”
“都有什么内容?”我不忘向他讨教点干货。
“涉及内容很多,包括需求、设计、项目计划、度量、进度控制、测试、上线验收,还有风险管理等等。”
他和其老乡住一起,对眼前的一切都显得毫不在乎,对于卑微的出身,他渴望做出回应,欲寻求突破,但还需积蓄力量,现实总是将人打得一地鸡毛。
“到科技园参观下,你做导游。”我说。
“可以啊,不过很大,到北区走走吧。”
两个人走出城中村,一直往北走,将科技园北区逛了一小圈,园区其实并不小,绿树成荫,花丛锦簇,宛如休闲公园一般。
“科技园分北区和南区,南区的面积更大,绕一圈一个小时还不一定能走完。”他说,像个随身导游,时间关系,南区只能隔着深南大道远望。
我产生了到科技园上班的愿望,这里的环境实在是好,有意思的是,往后的几年里,光面试就来了二三十次。
不觉临近中午,一起吃了顿饭,匆匆告别。
工作基本接近稳定,摆在我面前的头等大事就是:搬迁,我需要一个独立的空间,晚上恢复充电学习。做it软件这行,技术日新月异,如果不及时跟进,职业生涯就难以有上升的空间。
周末这天,我开始留意石厦村附近的房子,甚至将附近的皇岗、岗厦、沙尾、益田村都逛了一圈。在益田村,我还看到了250¥的房租,好奇地跟着房东走进黑暗的屋里,原来只提供大厅的一个床位,两个民工级的大叔正坐在板凳上,发呆地抽着烟。我二话没说,扭头就走。
春节后的租房市场像打了鸡血一样,城中村的单间配套月租基本在900-1500¥左右,没有讨价的余地。我自问,今年股市和房市都疯了吧。
过了一周,我加快了进程,在石厦村的张贴栏上,无意中看到一则租房广告,立即联系房东。房子坐落在一开阔的停车场外围,没有握手楼的遮挡,印象不错。不一会,一个瘸腿的中年男人从远处走了过来,看了我一眼,也没说话,直接带我上了三楼。
“这里有两间空房,你自己挑吧。”房东说。
房门一开,面积18平左右,墙壁被粉刷一新,窗口采光极好,符合我的期望值。
“房子都是刚装修的,之前也没人住过。”
找了一间朝向和采光都不错的房间,开始砍价,720¥/月的房租,死活不肯优惠,咬咬牙,最后我还是租了下来。
将那部旧台式机卖了,几件行李,轻松一挪,完成了一次搬迁。很快采购了一套电脑桌,依旧睡那张二手的旧床板。登上楼顶,眺望远方,像完成了一项使命。我就一直站立着,忘却了时光流逝,感觉另一种生活开始了。
公司楼下是个酒店,门口旁边的广告栏上,隔三差五地放着一些深圳人才市场的招聘信息,免费领取。我上班路过,时常顺手拿上1份看看,久而久之似乎被老刘觉察到了。
这天上午,人力资源部的李倩来找我,将我带到了隔壁一间单独的办公室。
“现在项目的情况怎么样?”她首先问到。
“几乎天天都在加班,项目赶进度,没办法。”
“加班到几点?”
“每天晚上9点,有时周6也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