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坐。”她站立一旁，示意让我坐下，相互谦让，最后我坐下了。

“是什么问题？”我问到。

“浏览器有时打不开，word也是。”她的表达总是那么简洁，低声细语。

清除缓存和不必要的自启动，一轮杀毒，软件重新安装，很快问题解决了。

“还有…”刚起身要走的时候，她突然叫住了我。“word里还遇到个问题…”她轻触着鼠标，像个小学生在提问。

她们为什么总是被这些小问题困扰呢？对我来说都是鸡毛蒜皮。举手之劳，换来了一阵感激。

问题处理完了，我心如还愿。初中没说几句话，如今可以坐在她身旁，距离那么近，还捞了一个人情。

丹丹的背景后来我才知道，她的前职是普通文员，因表现出色才提拔到人事部担当人事助理。

猜疑、冷漠、排斥在办公室蔓延，像冰封的湖面，让人本能地自我包裹，戴上面具，以避免伤害。而她却似消融的冰窟，冒着暖暖的温煦，纯净、洁白，沁人心脾。

我想和她多交流几句，然而在那个环境里，却只能装作若无其事。身后同事的目光，不经意地扫描了过来，夹杂着不可名状的猜疑，如冷风一股，让我一阵寒蝉。

中午，怀着忐忑的心情路过事故发生现场，几乎空无一人，毛骨一悚，脚步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心里暗骂自己：md，往哪走不行，非要凑来这种冤魂野鬼之地。

店铺已经关了门，几根香柱插在门口一角，冒着袅袅的青烟，向空中飘去，眨眼消匿得无踪无迹。

我不敢靠近，冤魂未散，它死不瞑目，一定会游荡很久。在深夜的某个时刻，独自附体在路边，幽凄哭泣，声音不大，却让人寒毛直立，然后像恐怖片里的孤鬼一样深情叫唤：你还我一条命！

加快脚步，匆匆离开。

工厂的厂房总让人感觉冰冷，空气里夹杂着塑胶、电子或油污的味道，它像一部庞大的机器在运作着，每一个零部件各司其职，默然无声。广播久不久响起，声音总是在呼叫某个人，不管你愿不愿意聆听。

资讯科竖着坐成了一排，4个男人，另一排坐着5个女人：hr徐经理、谭丹丹、行政助理小陈、文员刘淑铮，以及财务出纳石姐。双方似乎在演绎不对称的戏曲：一边电话接待频繁，里外跑动叽叽喳喳，另一边则聚精凝神，长时间沉默以对。

人说三个女人一条街，除了丹丹相对寡言外，其他女人慢慢将办公室聊成了八卦街。

“像丹丹这么漂亮，应该找个男朋友了吧？”

“工厂的男人这么多。”

“多有什么用，男人若能靠得住，母猪都能上树。”徐经理的声音，她也凑合进来，我的眼镜差点掉了。

“我就不靠我老公，花他的钱干嘛，回家受他的气。”

“呵呵，旁边还有男人，给别人点面子。”

这男人指的就是我们资讯科这几位。

“现在女人也挣钱，正好，男女平等。”

“别跟女人说平等，有几个男人回家做家务？屁股在沙发上一坐，像个太爷。”

“哪天有钱了，最好把他甩了！算了，不说了。”

“最近宿舍怎么老是出问题。”

“什么问题？”

“反映最多的就是男生晚上喝酒闹事，还有失窃的，烧电炉的，卫生环境差，带女生进宿舍的，什么都有。”

“女生那边应该好一点吧。”

“恩，不过也有问题，还有偷偷带男生进宿舍的…”

“现在的年轻人都开放了。”

“单身多，没办法，看来以后宿舍都得搞鸳鸯房。”

“要不要元旦搞个联欢会，让大家放松下。”

“舞会怎么样？”

“那帮普工哪里会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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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一旁，看着屏幕里的代码，听着这些八卦，心里默念：各位大姐，你们这是让我写码，还是写剧本啊！

这回轮到徐经理找我了，处理一个office的小问题，hr经理的技术也不怎么样，我心想又有机会捞个人情了。

我认真地处理着，她坐我身旁，职业本能吧，我总预感她会和我聊上几句，果不其然，她开口了：“小梁，做你们这行的，是不是要学很多东西？感觉挺累的。”

“何止很多，还要持续不断地学习，技术总是不断更新。”

“看你们开发的东西，挺深奥的。”

“隔行如隔山，学了就不觉得深奥了。”我说。

“我以前公司也有个同事是做软件的，叫什么java开发，见他整天就对着电脑，还经常加班。”

“做这行，加班是经常的。”

“晚上和周末一般你们干什么？”她接着问。

“他们都喜欢上网玩游戏，我一般就是看书。”

“你有女朋友了吗？”她突然问到，女人都喜欢聊这种话题。

我微微一笑，犹豫了一下，还是直言："有了。”

“在老家吗？”

“对。”

“她是做什么的？”

“事业单位，技术工程师。”

“看来挺稳定的，你们这样异地恋也不好，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隐私越聊越深，我有点想回避，不能给hr暴露底牌，否则日后可不好混啊。

我想了一下，说：“她也不愿意来深圳，我干几年再说吧。”

“千万不要叫她过来！我现在就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后悔死了。“我楞住了，又是感情的难言之隐。

我没有继续探问，毕竟彼此的关系级别摆在那，徐经理的故事也无从知晓，两个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谢谢你，小梁，自己保重身体啊。”转身走时，徐经理对我说。

宛如一股暖流，流入心田，看来，她也没有那么八卦和面沉似水。

这种工作的成就感确实不高，然而经过实证反馈，外部世界给予的评价却是比较高，让我哭笑不得。有时还在想，往后我简历该怎么写呢？在d工厂，积累了大量的电脑维护、技术支持工作经验？

宿舍住着4个人，除了我和陈铭套，另2个是数码研发和pmc(生产和物料控制)部门的同事，晚上各玩所好：看片、上网、打游戏。

楼下多是产品研发部的同事，一起联成了局域网，每晚联机玩得如火如荼，还建了个游戏qq群。这栋楼还住着不少老员工的家眷，多为带小孩的女人。

二楼有个女人晚上经常跑上来，找我们聊天，作为全职太太的她气定神闲，不免八卦。

“我们下面女人多，阴气太重，还是跑上来空气好点。”她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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