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脚下的地板,差点就想躺下,实在是太困了,两个眼皮一直在做抗争,感觉平生从来没这么困倦过。
“嘿,你在睡觉吗?”我机灵了一下,神经被耳边一个女人的声音唤醒,吓得不轻。
扭头一个,一个小女生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我的一侧,面对着低头瞌睡的王元芳,用手拍了拍他肩膀。原来是说元芳,我还以为是在提醒我。
元芳睁开惺忪的眼睛,转身看了她一眼,满脸慵懒。
“说你呢,懒猪,别人都在上班,就你睡觉。”
“我没睡。”元芳说。
“我都看见了,还狡辩。”这女孩俏皮地说,看样子和元芳混得很熟,我心中一阵纳闷,这么邋遢的男人也有这般桃花缘,也许口味相符吧。
“别睡了,我有一份客户资料发给你,你等下记得接收下。”女孩说。
“好的。”
“咦,这位是新来的?之前都没见过。”女孩留意到了坐在一旁的我。
“是啊,新来的梁工,叫梁什么来着?”元芳介绍到。
“梁xx。”我解释到。
“你们早就应该扩充人马了。”
女孩说,随后俏骂了几句,转身离去。
“这女的是谁啊?”我问元芳。
“客服部的。”
有人跑过来调节气氛也好,否则我都要被周公赶入梦乡。我站起身,跑进了厕所,用清水洗脸。我不得不每隔一个小时,都跑去洗一次,让自己不至于那么困。
终于熬过了下午,感觉如此漫长的一天!没错,我是数着时间等下班。
下班到,同事陆续走了,一个看起来像是主管的男人走了进来,冲着我微笑:“这位叫什么来着?”一口北方口音的普通话。
“姓梁。”胡涛说。
“梁工是吧,你东西带来了吗?等下我带你去公司宿舍。”
他叫何思远,商函部的经理,比较平易近人的一个人,技术部当时还没独立,暂时归他管理。他到行政部交流了几句,帮我提了件行李,领头快步地带着我走出办公室。
“有多远?”我问。
“10几分钟路程吧。”
“你是本科毕业的?”他笑着问。
“是啊。”
“来深圳就你一个人啊?”
“对。”
一路无话,跟随下班的人流,跨过人行天桥,他带着我朝下沙的方向走。天安数码城就位于上沙村的附近,横跨着一座人行天桥,下沙这地方对我来说并不陌生。走了20分钟左右,左弯右拐,进了城中村的一栋出租屋,无一例外的握手楼。
宿舍在三楼,开门一看,是个三房一厅的套房,房子里乱七八糟,典型的邋遢男人帮宿舍。
一个10几平米的房间居然放了2个上下铺,能挤入3个人,其中一个床铺堆满了行李。将就吧,我也没其他念头,出来又不是享受生活的。扔下行李,老何走了。
这个套房住了将近8-9个人,各个部门的同事混住一起,彼此不熟也没什么交流。晚上他们的主流娱乐就是看电视,我收拾行李自己在房间看书,相安无事过了一晚。
第二天,还是昨日的重复,胡涛的表达能力真的不怎么样,看得出属于偏内向、不擅沟通的个性类型。哪有什么鬼传授交接,简直是旁观学习,时间一长,倒是靠我自己观察出了些门路,对他反复做些提问。
“搞来搞去就是些客户的数据转换、过滤、导出吧,每个客户的数据格式都不同?”我问到。
“对的。”他通常只会说类似这两个字,不擅于主动讲解和总结,经验交流更是没有,我的确叫苦不迭。
两天下来,我和胡涛似乎都有点尴尬,我需要一个独立的座位和一部电脑,公司居然没人安排。
“可以配部电脑给我,实际操作一下了。”我对胡涛说。
胡涛用手指了指他身旁的一个空位:“就坐这,明天看老板怎么安排吧。”
这天没有那么困倦了,也许生物钟在慢慢自我适应。
到了下班时间,发现技术部这几位还在忙碌,而其他部门的同事早就人影不见。自然产生一种感觉:自己一个人正常下班会比较另类。
这就是深圳it公司的工作氛围,不如称之为教化场,我慢慢地在适应着这一切。
“梁工,你晚上需要加班吗?”身后传来一个女人娇嫩的声音。
我扭头一看,是公司的花瓶—前台mm郭丽,她从门外探出个脑袋,挑眉看着我,风韵一笑,那眼神好生诱惑。
我犹豫了一下,说:“加吧。”
这样,晚上我又获得了一份免费的晚餐。
第三天上午,徐总终于出现了,他来到技术部,看了我一眼,问:“感觉怎么样?”那眼神依旧充满了质疑。
“这两天就是和胡涛将业务和技术都熟悉了一遍。”我反馈到。
“也不能老在旁边看,胡涛你给梁工安排个桌位,让他上机操作。”说罢他转身走了。
我早有此意,胡涛立即安排我坐旁边的空位,有了独立的电脑,我自己钻研起来,拿出之前他们写的程序浏览。其实根本算不上是项目,全都是些处理字符或文本的小程序,来来去去也就使用那几个常用类。什么面向对象、数据库操作,基本用得比较少。
我略为失望,但既然上了贼船,就走一段路吧。身上确实也没什么生活费了,这里包吃住反正饿不死,我心想。
这艘贼船,载着我越走越远。
15
清晨7点50,我被手机的闹铃叫醒。
这个时间点可是经过精辟计算的,基本不会上班迟到,前提是:你起床后的节奏必须得像快速反应部队,同时以竞走的速度向写字楼冲去,还有,路上别忘了捎带2个包子。
睁开疲惫的双眼,立即从床上爬起来,快速穿上衣服。
洗手间里站着一个人,蹲在那里刷牙,迟迟也不出来,大家都不耐烦地在大厅等待着。
“阿强,你快一点!搞什么鬼,弄得大家都得迟到!”商务部的黄经理喊了一句,他是阿强的上司,这喊话还是有分量的。
阿强贼眉鼠眼地走了出来,众人刷牙洗脸一阵忙乱。
“走吧,梁工,快点!”洗漱完毕,胡涛喊了一句。我赶紧穿好鞋,衬衣上的扣子永远只会扣上一颗,以便留待在路上边走边扣。
走出握手楼,穿过下沙广场,在熟悉的路边摊买了2个包子,两个人一前一后疾走。胡涛这家伙个头比我矮,走起路来脚底像模了油,健步如飞,如同竞走运动员,我怎么也追不上。好歹哥也是练过短跑的,不可思议。
“梁工,你快点!”他不断地在前面喊。
我的妈,这上班赶路的速度,像一场竞走马拉松。各位白领模样的男女从贫民窟里倾巢而出,像蜂鸟一样汇集到滨海大道,外表光鲜,步伐矫健,最后挤上一座人行天桥,进入各自的写字楼,开启新一天的磨炼。
我心想不愧是深圳,连人走路的速度都领跑全国。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练就了一身疾步如飞的功夫,以致于回到内地后,发现自己走在路上很另类。我的确能从一个人走路的速度,判断出他来自内地,还是深圳。
天桥和平日一样,在高峰期挤得水泄不通。我尾随胡涛在人流夹缝中穿梭,高跟鞋的女人不断被甩于身后,轻闻一股又一股不同风格的香氛,转瞬随风飘散。
终于赶到公司写字楼下,我一看时间,还剩最后5分钟。抢先一步来到一楼电梯门口,好家伙,一群同事都已在门口等候。相互点头早安,我站在不起眼的角落,吸了一口牛奶。
“梁工,你这早餐都要五块钱吧?”公司的前台郭丽朝着我嫣然一笑。
“差不多。”
“吃得都比我们好,不愧高薪人士啊。”她一贯喜欢调侃,顺带施展几分妩媚。
“做我们这行是耗电的,不像你们。”
咔啦…电梯门缓慢地打开,大家蜂拥而入,不知今天怎么回事,大家都掐在这个时间点到。
“滴滴…”电梯报警声响起。
“超载了!”门口的一位喊了一句,相互对视,没人愿意迈步走出。
“元芳,你胖,你出去吧。”老何催促了一句。
“为什么又是我?你们这帮家伙!”
“别浪费大伙时间,牺牲你一个,拯救全公司!”
“靠!”元芳被推了出去,电梯门关上了。
大家屏住呼吸,看着这个老爷电梯缓慢地升上四楼。门一开,一群男人一阵推挤,似乎是朝郭丽身上挤去,有的人还将手搭到了她的肩膀和腰上。
郭丽用手护住胸部,她可不是省油灯,用力往前一推:“臭男人,滚开!”两个男的被她一下推开,大家纷纷走出了电梯。
“快开门,要迟到了!”一个同事喊到,郭丽不紧不慢地打开皮包,寻找着钥匙,大家站在公司门口等待着。
“咦,钥匙怎么找不到了?”郭丽自言自语到。
“不是吧…”人群中的男人一阵骚动。“今天迟到你负责。”
结果是,郭丽还真忘了带公司的钥匙,随着时间的推移,公司门口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打电话给黄劲松吧,他也有钥匙。”老何说,黄劲松指的是商务部的经理。
不过一会,黄劲松大摇大摆地从电梯走出,大家对他纷纷投以期盼的目光。他一脸迷惑,慢条斯理地说:“我也没带钥匙,放宿舍了。”
“你怎么就不带。”元芳说到。
“靠,我怎么就应该带?平时不是郭丽负责开门的么?我哪知道今天的情况。”
“靠,那等老板来,大伙一起鞍伞!痹悸盍艘痪洹�
大伙陷入一阵等待,也没人敢打电话给老板。我走到楼梯口吹吹风,吃起了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