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车一站接着一站地停落,满眼的喧嚣繁华,写字楼不断闪现又消失,我越发焦躁。
站台一个接一个的报站,还听见一些村名,我一阵纳闷,一个大都市还有那么多的自然村?
深圳的历史造就了这种奇葩,到处遗留散落的,可不是什么自然村,那是某某村股份有限公司,村民从不种田,只知道收租和分红。
在哪下车?罗湖应该是旧城区,直觉不宜落脚,不如去福田吧。
当车行驶到一个叫“上沙”的站台,放眼望去民房林立,透视着市井和乡俗,感觉是城中村,我脑海里闪过几个记忆中的关键词,索性就下了车。
夕阳斜照在我的身上,全身上下的疲惫,有个毛诗意。提着行李往狭窄的小巷里走,没有人注意我的存在,那个时候真想找个地方躺下来,好好大睡一觉。
阴暗、拥挤和脏秽陷入眼帘,清一色的握手楼,恶臭的排水沟,市井的叫卖,暗示着这里居住人群的阶层,但没有让我却步。看看时间,已是下午4点多,天黑前必须安顿下来,一个潜意识里的自我暗示。我抬眼望向房屋门檐和外墙的租房广告,越往里走数量越多,心也就随即放下。
拐入两条小巷,我的脚步停留在一栋楼前,犹豫了一下,拨打了贴在墙上的租房广告。
“你等几分钟,我等下过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我就这样原地站着等候,一楼是个小铺面,狭小的空间里被分隔成很多小隔间,作为公共电话亭,门口边有个售货柜,一个小男孩做在货柜后的一张椅子上,一直盯着我看。
我实在按耐不住他这种长时间的注视,也是为打发无聊,扭头对小男孩说:“你这铺面也是租房东的吧?”
“对啊,是帮我姐看的店铺。你是来租房子的?就你一个人?”
“恩。”我点点头。
“你是哪里人?”
“外省。”我不想将个人隐私透露给一个陌生人。
“房东的招租广告上午刚贴出去,看来好租得很。”他说。
过了将近10分钟,一个看起来蛮年轻时髦,但没什么鸟姿色的女人走到我跟前,上下打量了我两眼。
“你是刚才打电话要租房吗?”普通话很标准,但语气带着傲慢,脸上没什么表情。
“对。”
“跟我上楼吧。”
一进门,光线暗淡,眼前一片阴森。上了二楼,她拿出一串钥匙打开其中一个房门。
进了大门,她将大厅的灯打开。
“整个是个套房,刚重新装修不久的,现在还没人住,房间你可以随便挑,单间450¥,包水电费。”她在大厅原地站立,对我说。
“找一间安静点的,最好有窗口。”我说。
“这间吧。”她带着我走入右手边的一个过道,拿出那串钥匙,寻找了半天,试了好几根,最终将门打开。
“就这间,你进来看看吧。”屋内一片阴暗,滴答一声她打开了灯光。
这个房间也就10平米出头,靠近马路开着一个小窗口,里面放着一张破旧的单人床,旁边有个小茶几,此外没有什么剩余空间了。
我已经觉得贵了,走到窗口边,朝街道外面观望,屋檐下一些垃圾散落其中,污秽不堪。
“还能少点吗?”
“已经是最低了,我这里还包水电费,你可以去其他地方看看,没有这么便宜的了。”她爽快地答到,将眼光转向一旁,有点催促我的意思。
看着窗外的商铺,转身扫视了几眼房间,我略微思索了下,最后还是不想再折腾了。
“行吧。”
“那你跟我来。”她转身往外走,带我到了对面的一个房间,很快交完房租和押金。
“你是来找工作的吧,就你一个人?”她边写收据边问。
“嗯。”
“深圳这里工作挺好找的,几天就能找到,沙嘴那边就有招聘。”她的目光一直俯视,还以为我会不断地在她的脚下跪舔。
草签完租房合同,她交给我一把钥匙,反正暂时落脚,合同我也没仔细看。
我起身要走时,她补充到:“虽说是包水电费,但水电要节省啊,严重超标要从押金里扣的。”
这个女人不是什么善茬,我从看她第一眼就能感觉得到,眼光高高在上,如同坐在金銮宝殿上的武则天。像他们这种人,房子根本不愁租,全身上下每个毛孔都流淌着优越,他们的目光永远是居高临下,那些租客如同刨食的蝼蚁,在自己的脚下爬来爬去。
出门在外,在他人屋檐下,暂且低头,我还可以做一件事情,就是转身过后,朝地板上吐一口吐沫,并且在日记里骂上一句:“你牛个叉?如果不是改革开放,你们这种人还不是狗啃屎!fuckyou!”
行李拿进房间,锁上房门,我全身瘫软在床上,长吐了一口气。
奔波了一天,感觉真的有点筋疲力尽,闭上双眼,想小憩一会,思绪却翻江倒海。
掂量了一下身上所有的rmb,已经不足1300块了。这里物价这么高,这点钱恐怕都不够活一个月,我心想。
我不想问家里要钱,来广东凑的3000多块都是几个朋友借的。
这是9月29日,国庆的前2天,是我到深圳的第一天,呵呵,要忘记它很难的。
闭上双眼,努力使自己内心平静下来,也无法睡着,路边商铺促销的低音炮撕心裂肺,让我想扔2块砖头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