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工作是个无底洞,你需要24h手机开机,随时应对突发状况。
我接见过不少学生家长,他们对我都相当地尊重,叮嘱我对孩子多多关照。更多的是责任感,曾几何时,我自己也是学生,我知道他们的心理轨迹和需求,也理解天下父母心。
提心吊胆的事情经历了一大堆,因为无底线的扩招,学生的素质无法恭维,各种旷课、意外和纠纷不断。
有一次夜里,一个学生患上急性胆结石,半夜疼痛得厉害,同班学生找到了我,没办法只能垫付车费送他去医院。
另一次是一学生喝酒夜归,爬上宿舍大门想翻门而入,谁知一个不慎从铁门上摔下,牙齿掉了几颗,大腿也破了个大口,流血不止。班长赶紧跑来找我,一起送他去医院,还为他垫付了医药费。
这些都是职责份内的事情,我越来越担心更严重的事情发生,表明看起来无所事事,但潜在的事情又可以多如牛毛。
学生科的科长是个中年男人,我的直接上司,他喜欢亮出一本十几年前的《学生手册》,说:“一切按手册规章办事。”
他还喜欢查房,并乐此不疲,甚至每周晚上拿着手电筒到宿舍转悠,还制定了一张宿舍查房值班表,科室所有老师轮流执行。
在学生素质松散情况下,严苛管理是没有错的,放羊式管理对学生适得其反,这也是我的基本观点和原则。只是在查房这种涉及成年人隐私的问题上,我持一点保留态度,而科长无疑走了极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极端让我产生了心理障碍。
学生自杀,还是我走之后发生的事情。据说是因为失恋,一个男生半夜直接从楼上跳了下来,为掩人耳目,学校快速做了赔偿。
经历1年多的自由快乐后,进入第2年的下半年,我突然感觉眼前的一切单调乏味,直到后来整个人坐立不安:每天的工作周而复始,生活圈就办公室和宿舍两点一线,终日游荡于巴掌大的校园。
离开学校后,我在市区城中村找了间出租屋,一呆就是一年,将之前两年的积蓄消耗一光。
一年下来,除了继续完成第二学位的课程外,还混迹于律所、it公司、培训学校,业余时间做做家教。经历着从一个坑跳到了另一个坑,当跌得满身伤痕,并且第二次冲击司法考试失败后,我做出了一个决定:学一门技术,到广东去闯闯。
前后反思后,我选择了it。
我是一旦确定了目标,就立即勇往直前的那种人。于是借钱在当地的一个it培训机构——ny培训学校报了名,在职学习了半年的it技术。
在培训期间,认识了两个兄弟:赵国光和吴祖帅。同样是屌丝出身的我们,课余相互调侃,只是当时,彼此背景不同,我并没有太关心他们的去向。
我一直想物色一个搭档,共同杀奔广东,相互照应。在省城朋友是不少,更多的人是只愿安于现状,很快,我想到了beky。
beky一直单身,毕业后在n市的几所少儿英语学校担任老师。
直到有一天,他对我说了一句话,我意识到,我们注定会一拍即合:“每次回到我们村里,周围人的目光总是怪怪的。倘若一个年轻人戴着眼镜,拿着本书在村里放牛,简直就是一道风景,我难以想象。”
我的培训课程一直持续到了9月份,已是中秋临近,beky急不可耐,催我尽快动身。在判断学业完成得差不多后,我没有犹豫,索性买了两张到广州的火车票。
临走前的一天晚上,一个老友提着两瓶啤酒来找我。
“你小子要走了,我实在发闷,忍不住过来找你碰两杯。”他说。
“太巧了,你再晚来一天,我就消失了。”我说。
他叫黄志东,我的高中同学,同校不同班,即便如此,两个人关系至密。每逢寒暑假,我喜欢跑去他家玩,他父母是破产企业的下岗工人,早年靠经营一个小卖部为生。之后他考上了省城的那所师范学校,毕业后在郊区一所厂办高中教书,苦闷了2年后,调动到了市区一所公立中学,继续教书匠的生涯。
“我是没办法走了,做这一行只能在学校呆着,饿不死,也发不了财。”他无奈地说。
“我理解,有得有失吧,我只是想出去看看,一辈子不走出去,心里受不了。”
“你走我心里也是支持的,人嘛,乘青春总要闯闯的,只是你一走,说实话,我又少了一个喝酒的朋友。”他苦笑到。
“现在交通和通讯都发达了,联络很方便的。”
“你打算出去多久?”他问到。
“没仔细想过,至少三五年吧。来,干杯!”
两个人举杯,一饮而尽。
那一夜,似梦非梦,我只感觉要到达一个神秘的地方,心无眷恋,一路狂奔,融入无迹无踪。
空白,眼前一切空白。
满心的珍藏,满手的牵挂,空空如也。
两个人走出所谓的“东莞站”,天色早已大亮,东边斜照一缕晨光,将眼前的万籁唤醒。
车站不大,感觉有点不对劲,也没多想。
停步,稳住,拿出准备好的广东地图,我寻找着方向。beky像是我的随从,一脸茫然,一语不发。
一群摩的哥手拿帽子,朝着出站的人群扑了上来,像饿狼扑食一般,帽子纷纷扣在了别人头上。
“坐车吗?老板。”
“去哪里?”
……
拉客声此起彼伏,打破着破晓的宁静,回荡,肆意渗透。
“老板,去哪里?坐车吗?”我还没搞清楚方位,一个响亮的声音耳边响起。抬头一看,眼前一个黑大个,手里拿着顶摩托车帽。
“不用了。”我爽快回绝,继续看地图。
“你要去哪里嘛。”他紧追不舍,急需开斋。
过了一会,我似乎遇到了困惑,开口问:“东莞人才市场是哪个方向?”
期望他指个方向,连落脚地都无法确知。
“东莞?这里不是东莞莞城哦。”
“不是东莞?”我一脸惊讶,看着他,宛如冷水泼头。
“这里是常平,你们下错地方了,我带你们去做班车。”他不假思索地回答。
我和beky同时惊愕地互视对方,满脸困惑。
光天化日,这忽悠玩大了。
“这里是常平镇,离莞城还有差不多上百公里呢!”大叔一脸不屑。
我还不敢相信,再次翻看地图,是相信地图,还是眼前的陌生人?
“不用看了,要转车的。”他愈发不耐烦。
我环视车站周边环境,看看路标和车站名,再核对下地图,越看越失望,最后确认了一个难以接受的结果:真是到错了地方!
整个人瞬间一脚蹬空,急剧下坠。
nnd,怎么起个“东莞站”的站名?这不是坑爹么?坐错车站这个错误也太低级了吧!出门第一天,便载入青史了。
出门前也不烧根香,全是坑,不靠谱,欠揍。
“md,搞错地方了,走吧。”我扭头对beky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