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刀心脏一阵狂跳,他觉得机会来了。他望一眼他的那些兄弟,那些兄弟正询望着他。跳刀头转向岳昆仑,岳昆仑正慢慢把饭里的砂吐出来。
“走不走?”跳刀压着声音问。
“想死就走。”岳昆仑答。采石场是座孤山,四面平地,就算让他们先逃,也很容易被追上。
“留在这也早晚是个死!不如赌一把!”
“那也要看赢面有多大。”
跳刀真心的想现在就跑,那颗心已经急不可耐了,再加上那一众兄弟催促的眼神,跳刀心里天人交战。
跳刀正心如猫抓,一群人撒丫子跑了,是另一群犯人,没跳刀的人。这一动好了,好些人跟着跑,跳刀这边好几个站了起来,跳刀也想站起来,被岳昆仑一把拽得一屁股坐下,大伙焦急地看着跳刀。
“哥呀!再不跑没机会啦!”跳刀已经是在求岳昆仑了。
岳昆仑说:“你今天死在这就什么机会也没了。”
“可是……”
跳刀尤在想说服岳昆仑,就在这时候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断,山坳后面冲出来数十骑警卫。事先早有准备,故意撤下警卫就是个诱逃圈套。
几十骑在平地上纵横驰骋,四散奔逃的犯人不是被子丨弹丨射倒就是被马刀砍翻,跳刀一伙人抱头蹲在原处暗自庆幸。
岳昆仑和跳刀等人依次从车上下来,吴良义咬肌紧绷地盯着他们。
跳刀从吴良义身边走过,禁不住笑出了声。
吴良义咬着牙问:“你笑什么?”
跳刀脸上明明带着笑,却问:“我笑了吗?”
吴良义说:“你们都给我小心点。”
这个“你们”里面当然少不了岳昆仑,吴良义正盯着他。
当天夜里岳昆仑和跳刀就被通知换监,跳刀说:“这**玩意有仇都等不到过夜。”有兄弟把一张草席翻开,又抠开一块砖,露出些锋利的铁器。这些东西本是为越狱准备的,现在要先给他们防身了。跳刀挑了把磨成匕首形状的,叫岳昆仑挑,岳昆仑摇摇头。不多会来了警卫将他们带走。不出所料,将他们换去了常半吨一伙人的牢间,还将外面的警卫也叫走了。
是个大牢间,俩人面对几十号人,对手手藏在身后。常半吨这回学乖了,站在人堆的后面,那张瘀肿的脸高出众人一截。
跳刀手在兜里紧捏着铁器,低声对岳昆仑说:“往死里弄,别留情,今天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死。”
走廊那边铁门咣当一锁,几十号人手从身后拿出来了,一片混乱的刀光。
那天的情况很乱,整座监舍叫乱了套,击打声、惨叫声、吼叫声、叫好声、砸门声……值房里烟雾缭绕,警卫们一声不吭,吴良义握着警棍一下一下敲墙。
终于静了,几十号人全躺下了。跳刀肩上挨了一刀,正靠着墙喘气,手上铁器鲜血淋漓。岳昆仑走过一地的人,在退到墙角的常半吨面前站住。常半吨面色有点发白,这结果他万万没预料到。
岳昆仑仰着头问:“还打不打?”
常半吨忙不迭摇头,摇得脸上两片肥肉都在打晃。
常半吨一伙被岳昆仑一举降伏以后这座监狱就消停了很多。跳刀跟岳昆仑,岳昆仑不惹事他就不会惹事。常半吨怕岳昆仑,只要岳昆仑在一天,他就只能缩着,另外他外面的老板已经递话进来,近期将有所行动,一切行动围绕目标安全。
又是放风时间,还是那个敞坪,岳昆仑和跳刀靠在墙根,旁边蹲站的都是跳刀的兄弟。敞坪的另一边是常半吨一伙人,如今已没有了岳昆仑刚进来时的气焰,大部分都带着伤,都垂头丧气灰头土脸的模样。跳刀自言自语:“那傻二怎么不见了。”跳刀说的是朴中民,跳刀一提岳昆仑也注意到有几天没看见朴中民出来跑步了。朴中民住单独的牢间,除了放风时间一般看不到。一个狱警出来吹哨子,放风结束,各回监舍。
岳昆仑和跳刀回的是常半吨那伙人住的那个大间,那天打完架后就没再换过。偌大的一个牢间岳昆仑和跳刀两个人倒占了一小半,常半吨一伙人缩在另一边,中间泾渭分明。回来后两边无话各自休息,中间常半吨被叫出去过一次,回来后与自己那拨人低声说了一阵,跳刀扭头望过去,话音又都静了。嘀嘀咕咕了半夜,也听不清说什么,后来跳刀发出了鼾声。岳昆仑睡得浅,刚到缅甸的时候是警醒,渐渐就成了习惯,现在跳刀睡实了,他就更不能睡。四更左右有警卫来巡值,听那一板钥匙和晃动的手电就知道。钥匙响在门口停住,轻声开了锁,放进来两包东西,沉甸甸的。常半吨那帮人很快把分了,直到听见压弹匣的声音,岳昆仑睁开了眼。门没锁那警卫就轻手轻脚走了,身上也不再有钥匙响。
身后有人在蹑手蹑脚接近,岳昆仑的睡息未变,看着月光反射出的一点刀光在墙上晃动。
一个黑影在岳昆仑身后停住,蹲下,手里一把雪亮的匕首慢慢探向岳昆仑咽喉。
眼见刀刃已经贴近,岳昆仑突然出手,一把扣住对方手腕猛然一拉,身子跟着对方一滚就势翻起。
那人还握着刀,但握刀的手在岳昆仑手里,刀贴在自己咽喉上,要命的是他腰上的枪也在岳昆仑手里。常半吨错就错在临走前还想着结果岳昆仑和跳刀。跳刀现在也醒了,身子半蹲浑身紧绷,眼盯着常半吨那帮人。常半吨一众人个个擎枪在手,跳刀搞不懂他们突然哪来的枪。常半吨几十把枪,岳昆仑一把枪,局面常半吨占了绝对优势,但那也得他敢开枪才行,现在只要枪一响,行动完不成不说,他老板绝对不会饶恕他的错误。
常半吨对岳昆仑说:“兄弟是真龙,是恕罪还是问罪这都不是地方,咱们合力出去再说。”常半吨声音嗡嗡的,带着含糊不清的鼻音,一个鼻孔里还有纱布。
岳昆仑看一眼跳刀,跳刀向他点下头。
岳昆仑摆下枪口:“给他枪。”
常半吨一咬牙,说:“给他。”
一切都像事先安排好的,牢间钥匙,通道钥匙,通道值班房空无一人。常半吨放出了朴中民,跳刀放出了他那帮兄弟。事实上到这一步事态已经有点控制不住,一双双眼睛在各个牢间里看着他们,跳刀干脆过一间开一间,大伙倒也配合,没一个人出声。这时候就是不想出去也不能出声,出声转眼就要被弄死。
探照灯在围墙下扫过,一大群人缩在一堆货后面。探照灯一过,人挨着墙根冲过去,但人太多了,总有反应迟钝掉链子的。探照灯回扫回来的时候扫上了几个人的背影,探照灯再往前加速一扫,一片黑压压的背影!岗楼上马上就响起了警报声,这样的声音在静寂的黑夜里显得尤为刺人心魄。几个比较二的用手枪朝探照灯开枪,灯完好无损一溜子丨弹丨倒追过来了,奔跑的人群霎时倒下一排。这时候离大门已经不远,几名闻声出来的警卫被一阵乱枪射倒。岳昆仑和跳刀被裹挟在人群中冲到大门处,这时候发现出问题了,那一板是牢间钥匙,没大门钥匙!人在门前挤成一团,成了几处岗楼的活靶。人堆里不断有人中弹,众人还击无济于事。岳昆仑一枪不发,哪有手枪打岗楼的,除了吸引火力向自己招呼别无他用。他拽着跳刀离开了大门。
“赶紧找!”常半吨急得大吼。一堆人把朴中民护在中间,不是他们挡子丨弹丨朴中民也许已经中弹。
翻完那几具警卫尸首都傻眼了,没钥匙!这时候常半吨杀吴良义全家的心都有。吴良义不止收了他自己那份,还收了由他收买其他人的那份,总共两百两黄金,目前这样子摆明了是要吞贿杀人。常半吨见过既贪又黑的,但还没见过象吴良义这么黑到家的,岗楼上在不断开枪,再有一会都要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