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草样年华之始1
我的新生在一个破败的城市里开始。
我叫陈正良,男,2008年我十九岁。那年九月伊始,我和刘峥嵘带着h大的录取通知书,拖着两堆行李出现在开封市的街头。
刘峥嵘人如其名,一脸疙瘩豆长得格外峥嵘,让你迎面就能感觉到他内心难以抑制的青春冲动。我和刘峥嵘是同村发小,彼此看着对方光着屁股长大,然后青梅竹马到上学,从此就再也没有分离。
这样说会让人感觉很暧昧,事实上我们两个都在极力避开这种情况,因为长期在一起已经引起我父母和他父母的警觉了,连我老妹正慧都曾经极隐晦地问我说:“哥,你跟峥嵘没事吧?”被误解的愤恨之余,我们彼此都很苦恼,于是在高二文理分科的时候,我选择了理科,他选择了文科。后来事实证明,他不适合学文科,我也不适合学理科,因为我俩读了三年高三,最终由于各种的阴阳差错,殊途同归,高考过后,又进了同一所大学。
h大坐落在开封这座很闪耀的历史名城之中。站在开封街头,你可以清楚地看到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风貌,在老城区,你甚至能看到众多的青砖红瓦矮建筑,而且地面比峥嵘的脸还要峥嵘。最初我怀疑,改革开放的春风是从开封绕道而行的。后来才知道,原来开封的地下埋着七座被黄河淹没的古城,因此她的地上不允许大规模开发。这种说法不禁让我对中国的专家们有了一丝敬意。
h大的历史和开封有许许多多相似之处。曾经,h大的名声如同北大、清华一般闪耀,那个曾经是指开国大典之前。如今,h大虎落平阳,她的大部分家当早已被瓜分给建国后新建的各类院系,这些院系后来都在当地牛叉哄哄,声名盖过他们的老妈——h大。但即使如此,你仍不能否认h大是一所百年很有名的学校。
当初,我选择h大完全是意外加上意外。
08年高考结束后,我怀着极坏的心情到学校填报志愿,班主任老冯看到我后,满面春风地朝我喊到:“正良,快过来,你刘老师等着你呢。”
刘老师是我的语文老师,基于我在语文方面深厚的造诣,她对我寄予了很高的希望。高考前,她把我拉进办公室,殷切地说:“正良,听说你去年语文都考了一百三,今年你要再接再厉,给我挣个光,当然也是给你自己争光!咱们学校两千余名高考生都看着你呢,所以不要有压力,考试结束了来找我,我帮你估分!”
这个情景,我记忆犹新,但是此时此刻,我却不敢去找她。我对老冯说:“老师,我今年不行了,语文我已经估过分了,不用再麻烦刘老师了。”
老冯顿时警惕地看着我,说:“你又不行了?!怎么回事?”
老冯的“又”字杀伤力很大,让本来心中就有阴影的我顿觉乌云盖顶。我阴郁地说:“我涂错卡了,考语文的时候,把b卡当a卡涂了,然后在考数学的时候才发现我的卡是b卡,于是心情受伤,数学也没做完。”
老冯气急败坏,一不小心爆了粗口:“我草!考前我不是说过吗?一定要注意别填错卡了,你这孩子,真是!”
我以良心发誓,老冯确实交待过这一点,而且还举了一个例子来现身说法。他说在我们学校,曾经有一牛叉闪闪的学长,平时考试各种第一,但在高考的时候,涂错了数学卡,然后与北大失之交臂,复习了一年后,又涂错了英语卡,再次与北大失之交臂,后来他奋发图强,终于在第三年没有涂错任何答题卡,如愿以偿地考上了北大。那时候我听这个故事听得十分不解,心想这种事情都能发生,还牛叉闪闪?简直是傻叉闪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今年竟然是我傻叉闪闪。考后,我还一直在想,是不是那家伙挂掉了,听到我鄙视他,然后阴灵作祟,让我不得安生?想多了,想得恶寒不已。
老冯见我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以为我是羞愧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不忍心再打击我,叹了一口气道:“你总分估了多少?”
我闷闷不乐地说:“也就过重点线十几分。”
老冯说:“那你在省内随便找个大学上吧,注意要服从调剂。”说完一边摇头,一边远去了。
我找了一个隐蔽而且都是陌生人的角落去填志愿。河南省的好大学很有限,几乎可以算没有,想来想去,只有z大、师大和h大可以上。z大实力最强,想了想,就打算在志愿上填个z大,这时候,旁边两个女生的话引起了我高度的警惕。
两个女的都是人见人叹的那种,其中一个问另一个:“你怎么填z大了?你不是喜欢文学吗?文学专业可是h大最强啊。”
另一个女的神秘地看了看她一眼,道:“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h大的花,师大的草,z大的恐龙满地跑。如果我去了h大,就没有出头之日了。”另一个女生顿时心领神会,两个人很猥琐的笑了起来。
第二章草样年华之始2
听到这几句话,我刹那间如获至宝,心想还是女生想得细,怎么这么重要的信息我没有收集到呢?真是不应该。于是我赶紧在志愿上填上h大。
这样做并不是因为我好色,而是因为高考让我受了伤,一个受了伤的男人需要找一个合适的地方慢慢疗伤,这个合适的地方一定要鸟语花香,恐龙园对我来说太残忍了。
至于峥嵘也考进h大,我事先完全不知道,三年高考的失利让我俩都很羞涩,填报志愿的时候都各自默默找了一个角落开工。后来我才知道,峥嵘之所以去h大,是因为一个女生——楚燕,一年前,也是在填报志愿的时候,楚燕告诉我她填报了h大,然后我告诉了峥嵘,没想到一年后,突然出现的楚燕告诉我她在z市的z大读教育专业。这让我在惊奇之余感觉很对不起峥嵘。
但不管怎么样,如今我俩都成了h大囊中之物,不同的是,峥嵘的工商管理专业位于管理学院所在的h大西区,而我被分到了法学院所在的h大东区。我俩在开封火车站挥手告别,各自消失在一辆出租车里。
尽管我对这个城市的破败已经有了戒备,可是当我走进新生宿舍的一刹那,我还是被深深地震撼了,这个宿舍完全可以用鬼斧神工来形容,因为我实在找不到人能在这里住下的理由。当时,我很想以一个潇洒的姿态转身出去,打道回府然后再读一年高中,来年考个牛叉哄哄的学校,可是考虑到如果我再复读一年,就算考到清华北大,也得叫我老妹学姐,我顿时死的心都有了。于是我一边平复着心情,一边开始整理床铺。基于宿舍空荡荡的表现,我确定我是它的第一个住客。这样,我就有了随意挑选床铺、桌子和柜子的机会,想到这里,我兴奋地往来望去,最终发现好位置的床铺摇摇欲坠,好位置的桌子也近乎零散,好位置的柜子里散发出一股浓烈的男子气息,柜子侧面的墙壁上还贴着一张半裸的黑人妇女海报,这让我在刹那间郁闷至极。于是我随便选了个靠门的床铺和靠窗的桌子,以及一个离我床铺最近的柜子。
安顿好之后,寝室里依然没有人来,我很无聊地让目光在寝室里来回扫视,结果无聊瞬间转化为痛苦,于是我决定转移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