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镇长,你分管财贸,人事方面还由不到你来管。”段长江也火了,起身就走,他在赌,赌黄福林肯定会为他说话。出了办公室,段长江有一丝丝的后悔,暗骂自己太冲动,明明想着要放低态度的,怎么就顶上了呢?
不过世上没有后悔药,出了镇政府的大门,他打了个电话给陆渐红,将这件事说了。陆渐红目瞪口呆,第一,是段长江和王建双卯上,是他所想不到的。在他看来,段长江不是那么冲动的人。第二,王建双的态度表明,他已经开始在对付自己了,否则根本没必要抓住这件事不放。第三,王建双是怎么知道这十万块钱的事的。开发商的两个老板应该不会说出去,再说了他们也不知道自己是叫谁送钱过来。段长江也不可能。那么剩下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司机小许,钱是他去拿的。另一个就是郎学礼。
“段哥,你不用担心,这事我会向黄书记汇报的,你也别担心,该做什么做什么。”陆渐红给他吃了定心丸。
陆渐红并没有立刻就打电话给黄福林,他也没那么傻,心里却有些悲哀,自己仅仅是因为和黄福林走得近了,王建双便要对付自己,难道官场真的如小说中所写的那样,无处不是黑暗,无处不是斗争吗?
时间过得很快,七天的长假转瞬即过,陆渐红当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照常上班。唯一不同的是,趁着这几天的时间,他给自己买了辆桑塔纳2000,中低档的车,不是太显眼。这件事给他提了个醒,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处理私事的时候,还是开自己的车比较好,他已经开始提防许正阳这个人了。梁月兰有些惊讶陆渐红买车的举动,担心地问他:“渐红,你哪来的钱买车?做了官,你可要摆正你的位置呀。”
梁月赖得虽然隐晦,但意思也已经很明了,陆渐红懂,不过他不想告诉她中奖的事,笑着安慰:“妈,你儿子还不会傻到用公款给自己买车,放心吧,我是按揭贷款的,花不了多少钱。”
梁月兰这才放了心,提醒陆渐红不要忘本,她知道陆渐红分管的工业和招商引资是个肥差,贪污受贿也是很有可能的。
开着新车上班,陆渐红的心情很好,不过一件事坏了他整个的好心情。
刚到办公室没多久,便接到了黄福林的电话:“陆书记,到我办公室来。”
进了黄福林的办公室,陆渐红看到几个神情很严肃的人,黄福林道:“他们是县集的同志,找你谈话。”
陆渐红莫名其妙地看着集的同志,领头的是个高个子,板着脸道:“黄书记,请给我们安排一个地方。”
“四楼会议室吧。”
四楼会议室装修得富丽堂皇,一般都是接待投资客商或者是重要领导的,没想到会成为集调查的办公室。
黄福林没有多说话,意味深长地看了陆渐红一眼,向他点了点头:“我相信你。”
进了会议室,几名集的同志立刻将门关得严严实实,那个高个子道:“我是县集的陆大友,论起来我们还是老本家呢。”
陆渐红笑了笑,坐了下来,道:“陆书记,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很好。”陆大友点了根烟,向身后的人说,“开始记录。”
“姓名?”
“陆渐红。”
“职务?”
“高河镇丨党丨委委员、丨党丨委副书记。”
“家庭住址?”
一系列的问话之后,陆大友直入主题:“我们收到检举信,信中列举了你的受贿行为,县委的政策是不举报不查处,现在有人举报了,所以我们要查清楚,陆书记,那么请你谈谈吧。”
“谈什么?我没有受贿的行为,你说我怎么谈?”陆渐红火气上冲,他从没想过居然会有人检举自己受贿。
“陆书记不要激动。”陆大友笑了笑,不少贪污受贿的违法犯罪分子一开始都是这种态度,可是最后都伏法了,“我可以提示你一下,是关于到燕华采购设备。陆书记,你还年轻,我们的做法是保护干部,如果你现在把情况说清楚,算是主动交待,我们会宽大处理。”
“有证据直接抓我好了,我没什么可说的。”陆渐红心中有气,说出来的话也就不怎么客气了。
“陆书记是不配合我们的工作呀。”陆大友见得多了,认为陆渐红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我们已经掌握了人证,丘一明认识吧?”
陆渐红愣了愣,这事怎么跟丘一明又扯上关系了?
见陆渐红的神情,陆大友以为已经触到了他的底线,年轻人就是年轻人呀,刚才还嘴硬得很,现在就懵了。
“丘一明说他曾送给你一套价值一万八的西装,这事属实吧?”
陆渐红无语了,三千六的衣服怎么才几个月就升值了?
与此同时,高兰和当时的司机小张都接受了调查。高兰是这样回答的:“陆书记当时任宣传委员,为了搞好镇里的宣传工作,我、丘站长是跟他一起去采购设备的,购买的过程我全程参与了,他绝对没有中饱私囊,而是做到了货比三家,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谁家的便宜买谁家的货,我以党性保证,他没有拿回扣的行为。”
小张的回答更绝:“陆书记有受贿行为?不会吧,那次去采购设备住宾馆都是他私人掏的腰包,他要是个**分子,这住宿费肯定是丘一明付了,还轮得到他自己?”
负责询问的几名集同志将结果报到了陆大友这里,当时陆大友正好问到关于那套西装的事。
陆大友不动声色,问道:“陆书记,说说西装的事吧。”
“真的值一万八吗?”陆渐红反问道。
对于陆渐红的态度,陆大友有些不快:“陆书记,请你端正你的态度。”
“我的态度很端正。”陆渐红见陆大友抓住这件事情不放,知道他也就是捕风捉影,轻松地说,“是的,我收了丘一明送给我的西装,他说是三千六,事后我将钱还给他了。”
“三千六?”陆大友微微一笑,“陆书记识货不准呀。”
“该说的就这么多了。”
陆大友看陆渐红神色不似作假,稍作沉吟,道:“陆书记,那你好好再想想,有没有别的漏掉的地方,半小时之后我再找你谈。”
到了外面,陆大友让人叫来了丘一明问话,丘一明道:“陆书记确实收下了那套西装,也确实是一万八。”
“那陆渐红知道这套衣服的价格吗?”
“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
“那你向他说的是多少?”
“三千?”
“为什么?”
“我怕他知道价格,嫌贵不肯收。文广站待遇差,他分管我们,我送他衣服是希望他能帮助文广站多争取点资金。”
“他有没有把钱还给你?”
丘一明摇了摇头。
“好了,你可以走了。”
一天的调查之后,陆大友有了结论,黄福林一直没有过问,他也不好过问,到了晚上,陆大友才向他通报结论:“通过调查,陆渐红应该没有检举信上所说的那么严重,不过也有收受礼品的事实,但是他应该不知道礼品的价值,没有主观意图,所以构不上受贿,只要退还礼品或价值相等的钱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