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饭的时候,老虎将他的那群狐朋狗友都喊了过来。
这些小子们还和五年前一样,吹牛打屁,张口脏话,一点正事儿没有。
他们谈论着老虎最近勾搭一个女人的屁股,谈论着谁最近干了什么牛逼的事儿。
我闷头吃菜,偶尔端起酒杯和别人喝上一口。
“今儿晚上去要账,一人一千。”老虎说着,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塞进了嘴巴里,放下筷子,吧嗒着嘴儿说道,“七点在黑河口集合。”
“去找谁要?”老虎的一个兄弟问道。
“周四海。”老虎说着,拿起烟点上一根,随后吐了一口烟雾,他眼睛微眯,看不出他的表情。
“周四海的闺女长得漂亮。”老虎的另一个小弟贱兮兮地说道,“能睡一宿,死了都值。”
“且,你小子早晚死在女人身上。”老虎骂道。
“虎哥,那妞长得确实漂亮。”
“我也见过,二十出头,那叫一个前凸后翘。”
料到女人,一群混蛋全都兴奋了起来。
“有机会,勾搭一下。”老虎一拍桌子。
登时,几个家伙兴奋了起来,又是一通污言秽语。
没想到几年不见,老虎这伙人竟然玩的这么疯狂。
周四海这个人我知道,我见过一面,四十岁左右,开了一家木器加工厂。老虎他们竟然惦记起人家闺女,真他妈不是人干的事儿。
实话说,我现在想走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跟他们在一起,我觉得跌份儿。
“小天,你的兄弟们都散了,跟我混吧。”老虎再次提到了这个话题,房间里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我。
“我以后不混了。”我摆了摆手苦笑道,“没什么意思。”
老虎今年三十多了,当混混当了小二十年,现在依旧开了一辆破桑塔纳,他就算吃肉,也只能吃点血脖子(猪脖子上的肉)。
“草,你小子还真没劲。”老虎冷哼了一声,不再理我。
好不容易吃完了这顿饭,散场以后,老虎临上车的时候,我问了醉醺醺的老虎一个问题,“虎哥,黑龙现在住哪呀?”
老虎眉头一皱,饶有深意地冲我点了点头,“天兄弟是嫌我的庙小呀。”
“不是。”我立刻否定道,“我找黑龙有点事儿,只是不知道该去哪找他。”
“南街天水和小区。”老虎说道。
天水和小区应该是最近两年新建的小区,在什么位置,我并不知道。
一路问下来,找到天水和小区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四点多钟。
我看着八九栋二十多层的高楼,心中暗想,这他妈该去哪找呀。
在附近转了一圈,我上了公交车,回了公鸡的住所。
先把自己安顿好,今天晚上无论如何,也不能再住在公鸡家里了。
敲开公鸡家的房门,公鸡那张鞋拔子脸露出一抹笑意,“天哥,你去哪了,再不来我都要报警了。”
“别,别提巡捕。”我笑着走进屋里。
“天哥,你终于出来了。”老猪冲上来,一把抱住了我,力气大得让我喘不过气来。
这货虽然叫老猪,但是并不胖,之所以叫老猪,是因为他姓朱。
松开之后,我仔细打量了老猪一下,二十多岁的年纪,居然有很多的白头发。
各自落座之后,老猪只是看着我笑,一句话都没有。
我们这一伙六七个人,老猪是最爱闹腾的那个,整天憋着坏捉弄人,只是没想到,他竟然成熟了这么多。
“待会儿去姐妹餐厅,胖子和她媳妇已经在路上了。”公鸡说道,“老猪你带着天哥先去,我等小麻雀下了班接上她再过去。”
原来,公鸡的老婆叫小麻雀,这个名字还真有点意思。
出了公鸡家,上了老猪的一辆破面包车。
这车之前是老猪他爸开黑车用的,当时在社会上混的那几年,老猪没少偷偷开出来,带着我们干一些小逆不道的混蛋事儿。
五年过去了,没想到这破车还在服役。
“你哪上班呢?”我先开口说了话。
老猪摁了摁喇叭,破面包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前方的一个骑电车的大妈瞥了面包车一眼,没好气地骂道,“破车摁什么摁。”
脾气火爆的老猪居然没发火,而是跟我解释道,“跟我爸一样,拉私活。”
“子承父业?”我笑着打趣道。
老猪颇感慨地叹了口气,“我倒是想跟公鸡一样,去工厂上个班呢。”
听他的语气,似乎有些难言之隐。
“怎么,有难处?”我问道。
其实,在我的心里,已经和老猪还有胖子他们疏远了许多。
在监狱最后的这两三年,他们谁都没有去看过我,实话说,我有点怨他们。
“我爸,小脑萎缩,走失过好几次了。”老猪无奈地笑着,“我得看住他呀,正经工厂谁能让你光请假呢。”
我看了看他身上的衣服,还是我没进去之前,我们几个一起在一家迪厅里给人家看场子,发了工资后,老猪买的那件满身都是拉锁的亮皮夹克。
夹克早已经失去了光泽,不再闪亮,老猪也被生活磨平了棱角。
这他妈的就是岁月吧。
“老爷子现在情况稳定吗?”我有些替老猪难过。母亲去世的早,父亲又早早地生了病,老猪的命比我苦,我是自己作的。
“平时没事儿,就是不定时犯病。”老猪无奈地摇了摇头。
“胖子怎么样?”我问道。
“胖子好啊。”提起胖子,老猪目光中泛起羡慕的神色,“他结了婚,把小丫头娶到手了。”
小丫头也是我们从小一起长到大的,人如其名,小丫头确实很小,她的小体现在各个方面,个子也就一米五左右,体重不到九十斤,长了一张可爱的娃娃脸。
“是嘛。”我笑着说道,“真没想到呀,胖子还真有两把刷子,怎么把他那老丈人搞定的?”
小丫头他爸,在肉联厂上班,杀猪宰羊一把好手,或许是杀业太重,整个人都带着一股戾气。
小丫头他们家的人基因良好,全都有一双灵动的大眼睛,而小丫头他爸的眼神则充满了杀气,铜铃一般的大眼睛,宛如寺庙里的金刚一般,我们见了都害怕。
“睡了,还是在小丫头家睡的,被他老丈人当场抓获。”老猪讲到这里,刚刚的不愉快一扫而光,他语气中带着兴奋向我解说,“据胖子说,当时他老丈人冲到厨房里,左手切菜刀,右手擀面杖,追着胖子就打。”
“胖子这货,光着屁股,抱着衣服跑了二里路,才甩掉他老丈人。”
“因为这事儿,闹得左邻右舍全都知道了,胖子到现在也是他丈人家属院那片的名人。”
我忍不住惊呼出声来,“我靠,这家伙可以啊。”
胖子点了点头,“绝对可以啊,当天晚上胖子把事儿就给他爸讲了,胖子他爸也不含糊,第二天托了媒人上门提亲,不出一个月,俩人结婚了。”
“这小子牛逼大了。”我说道。
“牛逼大了。”老猪也说道。
面包车开了好久,才到了姐妹餐厅。
还没进门呢,就见到胖子拿着一把扇子,给小丫头扇着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