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都市里奔跑
一个人,没有方向
扑面而来的欲望
微笑着啮噬残存的那点信仰
单薄的爱情
已被诺言流放
秘密在白天的眼睛里深深埋藏
城市的尖叫,扰乱了心跳的声音
午夜开放的花朵,我的梦
亲爱的,让我们去私奔
去一个水晶的世界
那里没有国王大臣,到处都是幸福的人
那里不相信王子和公主的缘分
那里不管前世,只说今生……
第一章
弱肉强食,是丛林生存法则,也是人类的生存法则。在充满了冷漠和血腥的城市,一张无形巨大的蛛网从天而降,邪恶的灵魂四处攀爬,吐丝、缚束,然后把冰冷的毒汁注射进每个人的胸膛。
(1)
所有不可思议的事情,注定都要发生。
很久以前我的一位朋友说,故事的开始往往毫无征兆,命运伸出手来,把种子埋下,幽秘地笑着,你能做的,就是等待开花结果。我想了想,觉得他说的有点道理,可跟我一毛钱的关系也没有,直到那个被我叫做卡卡的女孩出现在我的身边。
我叫杨风,混西安这一片。
如果在西安的策划圈顺口问起来,一定会有人说,“噢,那家伙。”口气可能是熟稔的、亲近的,抑或是轻蔑的、不屑的。但毫无疑问,知道我的同行不在少数。当然,这要归功于我们公司还算有些声名。
风向策划是我和方向东一起创办的。我们都是从外地考学来到了这座城市,毕业后碰巧在同一家企业打工,认识后成了朋友。方向东学的是广告专业,而我喜欢摆弄文字,加上我们都自认智商不低,于是双双辞职,奋不顾身地投入了所谓的策划行当。
感谢命运待我们不薄,风向策划从最初的四五个人、两三条枪,一路坎坷走来,总算露出了一点欣欣向荣的苗头。几年后随着名声渐起,公司业务急剧增长,我们不得不通过各种渠道招兵买马。
也就是那个时候,我第一次见到了卡卡。
当然,她的名字不叫卡卡,卡卡是后来我给她取的名字。我只隐约记得她是甘肃天水人,姓仇。这个姓比较少见,发音和西安人称呼男性生*器完全一样,所以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当时,她从大学刚毕业不久,拿着一份厚厚的自荐书,怯生生地敲我办公室的门。
应该说她还算漂亮,但脸上毫无血色,身材削弱。我担心风一吹,她就会跌倒在地。当时她想应聘一份高级文案的职位。我翻来覆去看了看她的应聘表格,发现她所学的专业和做文案驴头不对马嘴,很抱歉地摇摇头。
她显然不想放弃这个机会,一再强调她有文字功底,在校刊上发表过很多诗歌,然后视若珍宝地给我展示着她的作品剪报。几篇小女人呻吟着才能写出的长短句,映入我的眼帘,绿肥红瘦、莺歌燕舞。
不过,我最终还是表示了拒绝。主观点讲,她弱不禁风的样子,只让我感到了病态没有感到美;而客观地讲,像她这种白纸一样的应届毕业生,踏进这个充满了竞争完全靠经验吃饭的行业,很长时间内,只能充当菜鸟的角色,根本不能为公司带来任何效益。
但我做梦也没有想到,仅仅半年后,我们竟然会再次相见,而且从此纠缠不休。
那段时间,我们认识了一位客户,是一个大字不识几个的药贩子,在圈内颇有名头,外号叫二大头。听说这厮身价过千万,还有让人望而生畏的黑社会背景,道上排行老二,所以多数人见了他,都会恭敬地叫一声二哥。
二大头带着内蒙人的豪爽和匪气,进了我们公司后,三言两语介绍完他需要策划的药品“前列通”,然后直言不讳地说,想体验一把声色犬马的西安夜生活。
他声音洪亮地宣称,自己有一个宏伟的目标,就是“日遍全中国!”
在南大街的一个慢摇吧,灯光闪烁迷离,功率极高的音响像重锤一样,一下下敲击着我们的听觉神经。正中央玻璃搭成的舞台上,几个身材火爆妙曼的长发女子,忘情地扭动着腰肢,被闪烁的灯光映衬得妖媚至极。
台下一群寻欢的男男女女疯狂大叫、扭动身体,借着酒精的麻丨醉丨,宣泄着过剩的青春和欲望,同时在幽幽暗暗中瞪大眼睛,搜寻着自己的猎物。烟味、汗水、酒精和一种暧昧激情的味道,慢慢升腾,弥散在每一个角落。所有不安分的人们,在夜里恣意挑逗着这座城市的神经。
我看到其中有一个肥胖的中年男人,从背后抱着一个女人,半眯着眼睛,脑袋拨浪鼓一样左右摇摆,下身紧贴着女人的屁股蹭来蹭去,很陶醉很享受的样子。起初我并没有认出那个女人就是卡卡,只是觉得他们搭配在一起的样子比较滑稽,很容易让人想到美女与野兽,所以就多看了几眼而已。
我和公司几个人众星捧月一样,围着二大头喝酒嬉闹、大声划拳,听着他在震耳欲聋的音响中一口一个“爷”地炫耀着发家的辉煌历史。公司的客户经理徐丽丽像一个骚狐狸一样依偎在二大头身上,点烟、灌酒、阿谀奉承,丨乳丨房三分之二裸露在外,气势磅礴,无坚不摧。
我心里暗暗发笑,如果不出意外,二大头已经在劫难逃,我们等待的,就是在他难忘今宵之后,明天把一份策划协议书放在他的面前。
就在这个时候,卡卡走了过来,浓妆艳抹、穿着暴露,在昏暗变幻的灯光下性感非常。她大概是要去洗手间,在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我们对视了几秒钟,互相才有了一点印象。
“是你?你怎么在这里!”我愣了一下,笑着给她打了个招呼,可心里还是没法把她现在的样子和半年前合并归一。
“你不要我,我还能去哪里?”她眉毛一挑,也笑了,露出了漂亮的牙齿。
这句话的意思比较含混,不明就里的,还以为我始乱终弃,把一个清纯少女恣意蹂躏后一脚踹开,结果沦落到了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
“美女,坐下来一起喝酒!”公司里的几个人见状,开始厚颜起哄。
卡卡全然没有我第一次见到时的那种拘谨,紧挨着坐在我身边,还从桌上的烟盒中抽出一根烟,给自己点着。不过她抽烟的样子很不老练,第一口就被呛着了,咔咔地咳个不停,眼泪都咳出来了。
二大头来了兴趣,问我:“你朋友?”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点点头。
二大头穷追不舍:“美女,叫什么?”
卡卡还在那儿咔咔地猛咳,我开玩笑说:“就叫卡卡。”
大家哄堂大笑,卡卡也笑了:“我做酒水推广,今天啤酒特价优惠,要不要来一打试试看?”
我指着二大头说:“这是二哥,他说了算。”
二大头无比豪爽:“来两打吧,一打怎么够,别忘了爷是内蒙来的!”
要了两打酒,卡卡不好意思走开了,一直陪着大家摇骰赌点,喝酒耍疯。我根本没法相信,半年前那个怯生生病叽叽的她转眼成了这个样子。这中间我看见,刚才和她在一起的那个中年胖男人,几次三番朝这边探望,脸吊得跟苦瓜一样。
我问卡卡那人是谁,一个劲儿看你呢。
卡卡摆摆手说:“喝酒,别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