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入
旁白：我们真的纯洁过么？………………
淡出
外80年代初期的东北某村小操场上午
晚春初夏的北方天空，蓝中扫着几缕更显晴朗的白云丝；围绕操场的双行植白杨树，微风吹得树叶哗啦哗啦响，阳光从树叶的缝隙筛下晃眼睛的金子；
有小学生在上体育课，体育老师和大家一起围绕着沙坑旁看同学们排队跳鞍马箱。
透过一扇开着的窗户可以看见一间教室的情景
4个男孩子站着，其他同学像军人拔军姿一样直挺挺靠着双人学生桌椅的背儿僵座着。大家都戴着红领巾。
一个靠墙的女孩子眼睛哭得像烂桃子，左眼睛似乎还更红些——她的身边墙上挂着一幅书法立轴：教育要面向现代化、面向世界、面向未来——dengxiaoping
一个中年女教师，双手按着讲桌的两边，眼睛冷峻的在站着的4个男孩子身上扫视：古月明，你是大队长，你带个头——你们昨天放学干什么啦？
站着的男孩子里面一个左臂挂着“三道杠”的，吞吞吐吐：我们，我们把马莲和尹丽拦住了
老师：不是拦住了，是截住了，截道！你们4个——号称什么“四大金刚”吧——截她们俩干什么呀
古月明：我们没干什么
一个女孩子举着手插嘴：老师刘晓峰要抱马莲——他还啃肿了她左眼睛呢
同学们哄笑
老师：你瞧瞧你古月明，身为大队长，和几个什么东西搅和在一起——刘晓峰，你为什么要抱马莲？
刘晓峰的回答保持了一贯懵懂的直率：我觉着她长的好看——她的脸粉的噜地，像冯程程，还像《香港地恩仇记》里的蛙女
又一阵哄笑搀杂模仿：马莲像冯程程、像娃女
女老师端着的严肃脸色里，有憋不住的笑和恶心加厌恶的综合情绪；“小流氓——你们别笑了，这不是光彩的事儿——你们几个干什么了”，老师转头问其他几个站着的男孩子
汪国军抢先回答：我们没干什么
老师疾步走到汪国军身边，用左手食指戳点着他的太阳穴，牙关紧咬：“顶数你一肚子坏水——是不是你组织他们几个每天放学去李子沟老王家篱笆边抽烟？另外有人说了，去年秋天咱班一帮男同学偷香瓜被抓那次，虽然你没被逮着送学校来，其实带头的就是你——你倒人小鬼大，别人被抓走送学校了，你躲在瓜地旁的苞米地里消消听听把大家挑好的瓜都给吃了——还撑的窜了好几天稀！
她顿了顿，缓了口气，掉转目光：还有古月明，你别仗着你脑瓜儿好使学习成绩好，就和他们这几个不学好的玩意整天混在一起啊——能混出啥好来啊——就算学校不把你的大队长给撸掉，明年都6年级了，你要考不上郊区重点校18中，你也是种地的扔货，不用你不知道好歹…………
其它三个男生几乎异口同声：老师，这些事儿和古月明都没关系
老师：还讲江湖一起纳？下午放学前，让你们的家长来我办公室………………
前一天下午外两个村子间的一个石砬子山头
太阳已偏西，几个小学5、6年级模样的男孩子，正在用铁锹戳挖着一片浮沙土盖着的乱葬堆。
古月明蹲在最后面，紧张和恐惧让他的脸通红，额头都是汗：国军，大人说这里好像是埋烈士的地方，咱们不能挖吧？”
国军早脱了蓝布外套，穿着小背心，不时随手往后撇出一块烂到疏松的棺材板子或者糟烂了的裹尸布：什么烈士墓？要是烈士墓，咱们前一阵子清明节扫墓，学校不就带我们上这里来扫了？我听说这里埋的都是国min党dong动派——你挖不挖啊，我们谁挖到枪归谁，你可别想白沾光”
月明犹豫了一下，哈腰拽起锹凑上前去……
孙志刚：哪有枪啊，净烂棺材板子和骨头渣子
刘晓峰：这帮gou日的国min党fan动派，可能是他们的家伙都被咱们jiefang军给下了、搜走了
古月明：国军，还挖啊？
汪国军：还挖个屁——看大道，马莲和尹丽她俩大概总算把课文和生字表背下来，
孙志刚：这俩笨蛋，连我都不如
刘晓峰：马莲可真好看啊，像冯程程，腿比蛙女都白
汪国军：弟兄们，想不想像许文强抱程程那样抱抱马莲？
古月明：不行吧——她俩能让么？回头告诉大人，不得打死咱们？
国军：用这个，看她们敢不答应，敢告诉别人。
他左手托着个骷髅头，右手模仿《射雕英雄传》里梅超风的样子，把中指和无名指分着插入骷髅的眼眶里说：吓死他们
四个少年各抄起铁锹和骷髅头，或者大腿骨一类的骨头棒子，呼啸着从石砬子冲下。
两村子之间的3里来地，因为笔直而且两边少树，竟然显得很漫长。
马莲和尹丽看到了她们那亘在相邻几个小村子村路上的男同学的时候，这条漫长的村道上前后都无人。她俩看到他们四个横在路中央，路中间一块石头上横撑着两根长骨头，上面架着一个泛着锈红色的骷髅头——骨头渣酥碎了一地
国军：马莲，晓峰说你长的像冯程程，说你比《香港地恩仇记》里面的蛙女还白呢——晓峰，你不是说想学许文强么？
马莲：汪国军你妈才像冯程程，刘晓峰你妈在铁路大煤坑洗澡的时候才像蛙女呢。
她的嘴还硬，可是被那堆骨头吓坏的眼神满是惊恐
晓峰装着大人的腔调：别怕，大爷就想像许文强抱程程一样抱一下你——过来。
说着，他往马莲跟前凑
尹丽：你们几个大混蛋——马莲快跑
晓峰已经冲上前，拽住马莲裙子腰，揽过来，嘴也凑上去
马莲伸手在晓峰脸上猛划拉一把：明天告诉老师，告诉你爸，打死你
晓峰的嘴似乎都已经碰到了马莲的左眼睛，提到他爸，仿佛被这个警告吓得从迷梦中惊醒，停了手，呆在那里。两个女孩趁机返身往学校方向跑，书包在大腿跟儿处不断颠逛。
国军：晓峰，让你抱她们也没让你亲她们啊，更没让你咬她们
月明：这下完了
志刚：又jb惹祸了——月明，你放心，我们会担着的，不会坑了你这个大队长——瞧你那胆小样儿。
说着，哈腰抓起一个骷髅头，助跑着向俩女生投去：我让你俩告诉老师、告诉家长
…………
两天后“四大金刚”家
古月明家
其母亲满脸是泪，发了狂一般左手推搡着他的肩膀，任满脸是泪的他左躲右闪也没躲开，笤帚疙瘩在屁股上接连实实在在的抽打。
嘴里绝望的声音：你能跟人家孩子比嘛——我这辈子算毁到你身上啦——我这辈子算没盼头了呀…………
正午阳光下月明直挺挺跪在两间茅草房子前的土院子里，两个倒扣的破碗的碗底儿上垫着膝盖；
汪国军家
国军坐在炕沿旁边的一个小椅子上操纵游戏机手柄；
汪父也趴在这火车站附近铁路家属平房的炕上，嬉皮笑脸看着电视屏幕的魂斗罗游戏，不时指点两句，其母亲则在数落：跟你一个德行，这么点儿就知道稀罕（东北话：喜欢）脸蛋儿粉的噜的女孩子了，长大了可咋办啊……
刘晓峰家
其父将其用绳子捆结实了，一脚踢跪倒，然后掐着大手指头粗的绳子在水桶里蘸足凉水拎出，劈头盖脸抡到晓峰的背上、脖子上，嘴里骂着：老子脸都让你给丢尽了——让你给老子丢人——让你长大了祸害人，不如现在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