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台侧的孙女士矜持地向大家点点头，台下顿时报以热烈的掌声。哇靠，挺有来头啊。怪不得刚才的产品介绍那么流利，对人家来说不就是份内事，小儿科嘛。轻易不服人的老刘也不禁心生敬意。

吴经理双手下压，做了个“安静”的手势。“事实上，我们自己也有做加工，只是我们的加工能力远远跟不上订单的增长，最近，真由美公司上下统一认识，必须尽快从生产环节的琐碎事务中跳出来，发展我们的核心竞争力。等一会儿，会带大家去生产现场参观产品的加工过程。对于我们公司来说，只要保持并发展核心竞争力就行了，不可能，也没有必要把每个环节的利润都吃干榨尽，有舍才有得嘛，只有别人赚到钱，我们才能赚到更多的钱。”吴经理右手用力向空中一挥，“这就是合作，双赢！”

台下又是一阵掌声，大家迅速接受了这个理念。

然后，一个戴眼镜的女人发问：“为什么要由你们提供丨内丨裤和药垫呢，我们从市场上买来，缝好卖给你们不行吗？”

“谢谢你，请坐。药垫是真由美的专利产品，我们不对外销售，市场上不可能买到。我可以负责任地讲，市场上真要有，那也是假冒伪劣产品。丨内丨裤为什么由我们提供呢，这里面有两个原因，第一，客户对于款式花色是有要求的，不是随随便便买来就行。第二。我们集中采购，质量会有保证，成本也会降低很多。”吴经理面向发问的眼镜女，亲切地说，“我这样回答，不知道你满意不满意。”

眼镜女拼命点头：“满意，满意。”

纵观整个过程，吴经理的讲演很能鼓舞人，回答也很有说服力，口才尤胜先前的孙女士。但老刘对这些虚的东西不感兴趣，老刘关心的是加工费和拿货成本。台上的吴经理好像猜到了老刘的心思，主动谈起了这个问题：“这里，我可以给大家透露一下，一个药垫的成本是八块钱，一件丨内丨裤是五块钱，我们按成本价十三块供货，最后以十五块的价格回收，也就是说，每件药物丨内丨裤我们付加工费两块钱，剔除各种费用，合作伙伴每件大约可以纯赚一块钱左右。”

听到这话，如花和黑牡丹有些沮丧，“闹了半天，才这点赚头啊。”如花说。老刘脑子转得快，知道根本不能轻视这表面上的蝇头小利，这点赚头已经非常大了，如花她们没做过生意，不知道其中的厉害。一块钱听起来很少，要是一千件，一万件，十万件呢，这样简单的产品，这样简单的工序，很容易就做上量了，问题是。。。。。。

“你们公司每个月外发多少，要是我们做出来了，你们不收怎么办？”已经有人按捺不住，替老刘把问题抛给了吴经理。

“谢谢你，这个问题相当好，做生意搞合作嘛，就得丑话说在前头，只有把全部环节搞明白，弄清楚，双方的合作才有底气，才能持久。”吴经理照例表扬了提问者，然后正色说，“我们的产品自问世以来在欧美大受欢迎，一直供不应求，销量呈爆炸式增长。粗略估算下，这个月就要走三四个柜。因此，你问我每个月发多少，我只能告诉你，合作伙伴能做多少我们就发多少，根本没必要担心回收问题，事实上，我们也担心，我们担心的是做不出来。再说，一旦达成合作，我们之间要签订正式的加工合同，合同是受国家法律保护的。你们不用担心我们不收，我们也不必担心你们不交。”

至此，老刘的心结全部解开，心里已经初步认可了这个项目，但如花嫌利薄，根本看不上。

4.

离开真由美公司，已是中饭时间，几个人在一间大排档坐下。如花垂头丧气地说：“唉，乘兴而来，败兴而归，这项目油水不大，没啥搞头。”

“空欢喜一场，一件才赚一块钱，谁干谁是傻帽。”黑牡丹也说。

“卖一件女装最少赚几十，缝一件丨内丨裤赚多少，说出去只怕笑死人，一块钱！孙女士和吴经理在台上讲得眉飞色舞，不知道最后有几个人上他们的当。”如花说。

“还是开服装店来钱快。”黑牡丹说。

老刘明白，如花不笨，只是天生的对数字不敏感，这也是女人的通病，只要揉碎掰烂讲清楚，如花会明白，这是一项好生意。老刘耐心给她算账：“不要小看这一块钱，一件赚一块，一个员工一天能做多少件，知道吗？参观现场的时候，我问过杨小姐。。。。。。”

提到杨小姐等于捅了马蜂窝，“老刘，我可告诉你，杨小姐是结过婚的人，不信你问黑牡丹。”如花说。

“还用说，看她脑后那高高盘起的发髻，标准的少丨妇丨发型，我觉得杨小姐不但是结了婚的，更像是离了婚的。”黑牡丹更恶毒。

“真无聊，人家结没结婚，离没离婚，关我啥事，关你们啥事？”老刘不满地说。

“结了婚的女人胆子大，离了婚的女人更是无所顾忌，这两类女人很危险。”如花理直气壮地说，“看你和杨小姐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那个热乎劲，不清楚的还以为你们在搞对象呢。”

肥仔一直没吭声，此时不阴不阳地插了一句：“最危险的也是最安全的。”这话搁平常，就是一句玩笑，但联想到早前老刘给予的严厉训斥，肥仔明显是在挑唆，是在火上浇油，是在报复。

这家伙得逞了。“说得好，对于女人，她是最危险的，对于男人，她就是最安全的。”如花说。

老刘很不满：“你啥意思？”

“我的意思是。。。。。。”如花一字一句地说，“老、刘、你、得、离、她、远、点。”

“正事不操心，就知道捕风捉影。”老刘又好气又好笑，“刚才说哪儿了，你们这一搅合我都给忘了。”

“说到你和杨小姐。”黑牡丹幸灾乐祸地提醒。

“嗯，我问过杨小姐，熟手一个工作日能做三百件，如果算上加班，就能做四百多件，姑且按四百算，六名员工一天就能创造两千出头的利润。你们记住，这两千是刨去各种花费后的纯利润。。。。。。”

两个妮子显然被老刘的计算吸引住，闭口不提杨小姐了。

“回过头再说服装店，一件服装的利润算你五十块，要想赚两千，得卖多少件，现在的市道，一天又能卖多少件？事实上，现在服装店的日子很不好过，有个朋友的老婆就开着服装店，据她讲，一年之中大部分时间都是惨淡经营，也就‘五一’，‘十一’，元旦，春节能赚点钱，这话可信度高不高，看看市面上有多少服装店转让就知道了。”

老刘胸有成竹，讲起来滔滔不绝，“接手一家位置稍好点的服装店，光转让费就在十万以上，如果是顶级商业区，更是贵得没谱。搞来料加工就没这么多讲究，厂房偏一点没所谓，设备二手的也没关系。以十人以下的生产规模为例，一两百平方的厂房，几台衣车，能花几个钱？我看五万绰绰有余了。”

这笔账算下来，木头脑壳都能开窍，不要说如花和黑牡丹这俩鬼精鬼精的妮子了。饭没吃到一半，俩人已经筹划开一间服装厂了。女人就是这样，一会儿一个主意，刚才还半点都看不上，现在已经全心拥抱了。

如花雄心勃勃，要照三十名员工的规模筹建厂子，“嘿嘿，我也不贪心，手下如果有三十个工人的话，保守算，一天能赚一万，一年就是三百万，哈哈，一个富婆就这样诞生了。”如花得意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