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按喇叭，快踩油门，快，快。”老刘大叫。

阿全慢吞吞的，根本不加理会。

这边厢，老刘心急如焚，火烧火燎；那边厢，阿全充耳不闻，无动于衷，叫老刘如何还能自制。眼看女人越来越近，近得都能看清胸前的丨乳丨头和**的毛发了，车子却越开越慢，仿如一头几天没吃没喝的老牛，一点都迈不动步子，情急之下，老刘猛然伸手过去，使劲拍打方向盘。

阿全吓了一跳，不满道：“老刘你干啥，吓着人家怎么办？”

老刘气急败坏地说：“再不走，小命都保不住了，你还有闲心在这怜香惜玉，怕吓着人家。”说完低头找油门，准备伸脚去踩。

汽车喇叭一声响似一声，在寂静的夜空显得异常尖利。女人站在那里，犹疑不定，左右为难，不知该走还是该留。

“快踩油门！”老刘又喊。

阿全舍不得走，还在找理由磨叽：“轧死人咋办？”

“轧死人我负责！”老刘对着阿全大喊大叫。

阿全无奈，只好依依不舍地踩下油门，老刘在一旁使劲拍打方向盘。小车怒吼着，说快不快，说慢不慢，对着女人直冲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女人纵身往旁边一跳，避过直冲过来的小车，身手煞是敏捷，令人叹为观止。车子将将从女人身边开过去，没有伤着她一根汗毛。

“往前开，不要减速。”老刘接着命令。

阿全很是留恋，一边开车，一边探头往后望。老刘定了定神，也往后瞅。后面黑漆漆一片，哪里还瞧得见人。

“老刘，到底怎么了，你看你，一点都沉不住气，慌得跟啥似的。”阿全埋怨说。

老刘对阿全刚才的“三不”——不听话、不配合、不作为——很不满意，气愤地说：“我慌？我要是不慌，恐怕咱俩就走不掉了。有句话你听说过没有，是非之地，不宜久留，是非之人，不要搭理。我告诉你，刚才这地方就是是非之地，那个女人就是是非之人。”

“我就不懂了，不过是一个没穿衣裳的女人，有那么严重嘛，怎么就走不掉了。”阿全不以为然地说。

“阿全，不是我说你，就你这智商，真不如你外甥女黑牡丹，长这么大，你算白活了。”

阿全被老刘数落，非常不服气：“咋了，我就不信那女人能把我吃了。”

“你就是个死鸭子，嘴硬。告诉你，今天算我们走运，刚才要是被这女人拦下来，我敢保证，不死也得脱层皮。”老刘说。说完摸一把额头，汗津津的；再感觉后背，凉丝丝的，已经吓出一身冷汗来了。

阿全却不知道厉害，嘴里只顾唠叨，怪老刘搅了好事。老刘虽气得牙根发痒，奈何惊魂未定，懒得搭理他。

转眼，前面已经是万家灯火了，车子进到了宝安县城。“开到32区，吃点宵夜去。”老刘对阿全说。

“老刘，外行了吧，5区才是宵夜的地方，那里大排档多很多，也热闹很多。”阿全说。

“让你到哪儿就到哪儿，那么多废话干嘛。”老刘不耐烦地说，“老子呆在宝安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当然知道哪儿的大排档多，哪儿比较热闹，还用你说吗？”

在老刘的指挥下，阿全把车停在了32区路边一处大排档旁。想起刚才山路那一幕，老刘依然后怕得不行，下车踩在地上，腿肚子竟然有些打飘。阿全这没心没肺的家伙，嘴里还在嘟囔。

大排档里，老刘要了两瓶啤酒自斟自饮，阿全不喝酒，要了一罐可乐。从上桌开始，老刘便闷头喝酒不说话，直到把刚才的经过回忆了一遍，又把自己的判断和根据捋了一遍，确信能够服人了，这才开口：“阿全，我给你讲个故事吧，要不要听。”

“啥故事，最好是带色的，要不我没兴趣。”阿全一边啃着烧鹅一边说。

“这故事跟发廊有关系，很黄很暴力，保证听了不后悔。”老刘信誓旦旦。

“那我爱听。”阿全绕有兴趣地说。

“中间你不要插嘴，听我讲完再说。”

“没问题，你讲吧。”

3．

打工那阵子，我住在厂里的宿舍，同屋有个叫阿松的工友，跟我关系不错。阿松这小子新交了女朋友，决定搬出去住，这天晚上收工后，他拉我一起去看房。阿松是通过电线杆上张贴的小广告，联系到房东的。当然，这个房东是真正的房东，还是二房东，三房东，拟或四房东，谁也不知道。

我们去的地方是一栋六层小楼，就在马路边上。说实话，我不太喜欢那个地方，楼道里漆黑一片，两边还放了不少杂物，走起路来磕磕碰碰的，很不利索。房子在三楼，进到房间里，一股强烈的霉味扑面而来，显然很久没有住人了。客厅很大，正中一支灯管，发出那种惨白惨白的光，右边并排两间卧室，左边是厨房和洗手间。

客厅虽然很大，但因为户型不方正，两个墙角尖，两个墙角钝，感觉怪怪的，看着很不爽。本着为工友负责的精神，我马上指出了这个缺陷。

房东说，看习惯就好了，又不影响使用，要是看着不爽，放几个箱子柜子挡住就是了。

阿松没有吭声，好像不太介意这个问题，直截了当问租金多少。

房东说，只要550，怎么样，够便宜吧。

租金的确便宜。阿松四处走动，四下里挑毛病，准备再杀杀价，一会说房子有霉味，一会说地板砖开裂了。房东跟在身后，小心翼翼地解释着，态度很不错。房东说，这样大的房子，放在19区那边，得1000块，3区那边，更贵，差不多要1200。这位置多好，后面穿过城中村就是上合市场，楼下有发廊，对面有录相厅，门口就是公交站台，这样的价钱，这样的位置，真的找不出第二家了。。。。。。

阿松和房东讨价还价的时候，我去了趟卫生间。推开门，里面空空荡荡的，有股说不清的怪味，和外面厅里的霉味还不大一样。头顶是盏不大的灯泡，发出昏黄的光，进门处是洗手池，远处是蹲式便坑，洗手池和便坑之间有个高约一米的间隔。

我进了卫生间后，反手把门关上，门刚关上，忽然感到一阵腿软心慌，接下来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裤子的拉链怎么拉都拉不开。那天我穿的是条牛仔裤，花了一百几十块买的，质量没得说，在那以前，从没有过拉链拉不开的情况。不知是赶巧，还是别的，那晚在那个房间的卫生间里，我顺手往下一拉，那条拉链却卡住了，拉不上去也拉不下来了。来回试了几下，拉链还是纹丝不动。我心疼裤子，不敢再用蛮力强拉，于是低头察看。卫生间里光线太暗，又背光，我看不清楚，只好转身走到中间，对着灯泡细细研究。

卫生间正对门的那面墙上，有个窗户，半开半闭，上面挂块半大的窗帘，旧旧的，就在我一心一意研究拉链时，旧窗帘无端端在那里呼拉拉地飘。听到这响声，我又是一阵心慌，想过去关住窗子，谁知刚迈开步子就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上。

索性不再管窗帘的事了，接着弄拉链。功夫不负有心人，花了两三分钟，终于把拉链弄好了。然后我从灯下走到便坑，之间不过就是三步路的事，但这三步路走得我头晕，眼花，耳鸣，还有些恶心，我赶紧退到旁边间隔上靠住，过了十几秒才定住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