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很多人甚至很多小说都告诉过你,职场上到处都是陷阱,职场上到处都是敌人,职场上到处都是猎手,你唯一能够做的事情就是迅速把自己变成布陷阱的人,拿猎丨枪丨的人。
我不能也不想去断然否定这些说法,在我自己的十几年职业生涯里,跟头栽的不小也不少,记性倒是没长多少。我曾经看到过很多残酷的事情,能人的命运、庸人的手段、高尚的理想甚至卑下的欲望……我看到过诸多行业、诸多公司粉墨登场,这是一个精彩的大秀场。
就算是阴谋和硝烟,背后有没有正义和良善?就算是斗争,背后有没有牺牲和承担?就算是战场,身边有没有朋友和战友?
也许你身边最好的朋友可能有一天是你最大的敌人,但是你一直厮杀的对手也同样有可能成为你最尊重和最亲密无间的朋友。
曾经不止一家媒体在采访的时候都问过我一个同样的问题:每一个中国人都有一个武侠梦,在《猎头局中局》中,萧东楼宛然化身成了一个侠客,背负道义,追寻信念,手执七尺长剑,厮杀于职场这个现代的江湖。很多读者反映这个主人公太过完美,无论是对事业、还是对爱情都是如此,如果他不那么讲原则的追求完美,他和他的恋人最后就不会生死相隔,他带领的团队也不会“战死沙场”。君子之道与现代商场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矛盾和冲突?
我想,接下来的作品我可能要试图从另一个角度表达我一直以来的一种看法,或者你也可以称它为价值观。
另外,我想重点一提的是,在接下来的作品里,我还会关注一个我之前有些忽略的问题,那就是:成长。
01
96年我快毕业的时候,我所学的国际贸易专业突然变了无用之辈。
国家政策的变化,将所谓的外贸进出口权下放到企业,原先的外贸公司之类地方瞬间没了过去的好时光,而我们这些等着毕业后进去混吃等死,好逸恶劳的梦想也随之破灭,过了寒假,一向管理苛刻的学校放宽了政策,只要是找工作之名的假条,一报就批。
我毫不犹豫地递了俩月的假条,背起小包到全国各地的高中同学上大学的所在城市去免费旅游,我记得我站在火车站排队买票时身上只有不到两百块钱,但是胆气何其足也,能逃票就逃票,不能逃票就拿着学生证死皮赖脸地混半票,到每个城市都心安理得地找到同学挤宿舍、吃食堂,然后讹诈他们陪我去看当地景点,吃特色小吃,直到把该人荷包榨干后再“依依惜别”,走向下一站。
我在开始自己的旅程时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说明学校今年所谓双向分配的概念,家里在我一贫如洗地结束旅程回到学校时给了我反馈的消息:工作已经落实在招商局一个下属单位,短期看来无甚前途但可以每天喝茶看报打发时光的地方。工资不多,福利不少,上班不累,加班有罪。
接完电话我到系里领到了自己的几张稿费汇款单,无非是一些乐评、影评或者无病呻吟的风花雪月文字骗来的钱。接受敲诈请宿舍的兄弟们小搓了一顿,然后我拿着这点儿钱思考了半天,决定继续去叨扰那些还没来得及骚扰的朋友。于是我以工作即将落实可能为由再次递上假条并顺利获准,学校的老师还鼓励我要加油。
我记得我在杭州火车站打电话给一个正在某神秘学校读书的初中同学时,得知我就在火车站等他接我时,他在电话那头呻吟道,我怎么听说你不是已经弹尽粮绝回学校了吗?
我笑嘻嘻地告诉他,消息不假,可是我这不又补充了弹药,马上来看你了吗?一碗水端平,不能厚此薄彼啊。
就这样,我凭着脑子里的电话号码和对全国地理及交通的烂熟程度,走遍了祖国的大好河山,要搁到今天,没有手机,没有pda,身上没现金,包里没信用卡,我哪里敢出门,哪怕是从这个城市的一端到另一端。
再次回到学校时,得知同宿舍八个人基本全都落实了工作,除去一人是到深圳某知名企业打工,其余人都是去不同级别的机关单位或者事业单位。也是,我们那时候去民营企业哪怕外企打工都还是很多人心中不靠谱的选择。
我说要不要庆祝一下啊兄弟们?
众皆大喜,欣然点头。
我接着说一是庆祝我们都找到工作了,二是大家也给我接接风吧。
大家听出了我话里的由头,一个个开始哭诉自己已经断了粮没了炊,老大说,饭都吃不上了啊。
我厚颜无耻地说,何不食肉糜?
02
在我的胁迫下,大家来到校外我们常去的饭馆,大家点菜上酒,很快就热闹起来,我看他们点菜下手之狠不由心悸,忙声明自己已经身无分文。
大家好脾气地说知道知道,老三还说,顾远你是没钱,你要有钱,这顿饭你还能亏了大家?
我说那是那是。
于是大家招呼着继续喝,我心里有些狐疑,但很快又被酒灌了上来,索性也不多想,埋头苦吃起来。
埋单的时候,老大醉醺醺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我,我斜着眼看了一眼就跳起来,那是我的一张汇款单,还是我有史以来最大的单张汇款单,整整二百五啊!
我知道自己被大家合伙算计了,也只有摇头认栽。
那是我参加一次全国性的歌词征集大赛获奖的作品,歌词被一家唱片公司买去了,但是最终也没有面世。我大学期间写了许多乐评和歌词,并陆续被多家杂志社与唱片公司选用,可惜的是那些歌词多数被收购后就压了箱底,迄今没有一首面世。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两个道理:一、想占别人便宜,最后一定被别人占去便宜;二、只有火花,没有系统思想,终究也只能为人作嫁或者看着别人的思想闪烁着金光,悻悻作罢。
接下来的日子,天天有酒天天醉,毕业小酒喝不完。
临毕业的前一个晚上,我们坐在操场喝啤酒,弹吉他唱歌,有人提议每人说自己的理想,轮到我时,我说我想奋斗十年,享受十年,沉淀十年,被人起哄说太笼统。我想了想又说,我想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不为钱而工作,又被嗤之以鼻。我无奈之下说了个具象化的说法:写一首歌,写一本书,拍一部电影。大家这次哈哈大笑,旋即沉默。
接下来的十五年里,我因为无意间加入创业而阴差阳错地几乎提前实现了自己的“三个十年”梦想,但是很快又一夜回到解放前,第二个所谓不为钱而工作的梦想一直难以实现,因为欲望不断增大而永远在路上徘徊。为什么?很简单,当你挣了年薪五十万时你依然不敢不为钱工作,因为你的生活也随之在配套的配置下存在着,就像有人说过,年薪十万的人活得最累一样。我想接下来的故事里我们可以更加系统地印证这一点。
至于“三个一”,倒是实实在在一点点在实现,也许再有三五年便可以超标完成。
当我们不断奋斗和成功时,却是离自己的梦想越来越远的时候,只是我们都不自知。也许反而是我们诸如“三个一”的梦想,看似与金钱和成功无关的幼稚,却可以在你看得稍微通透些后,可以脚踏实地完成。
当然,这绝不是大多数人心中的真正梦想,或曰成功。
一次次地车站抱头痛哭后,我们各自带着自己的行李和理想踏上了自己的职场道路,不断抛掷,试图轻装上阵。
我在七月份就到那家单位报到了。
03
我跟父亲一同上到那个大厦的五楼后,父亲给我指了指过道右边的那个办公室门后,就转左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衬衣西裤和皮鞋,全是新的,新的很别扭。我揪了揪身上斜跨背包的带子,吸了口气挺挺胸向目的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