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万元的贷款压在雷鸣的头上,雷鸣有点透不过气的感觉,10万元,当时一个干部的工资就300多元,一年下来收入大约5000元,10万元,相当于一个干部20年的工资收入。
雷鸣父母几年前建的两层平顶房,有近300平方,加装修也不过花三万多元,父母已经负债累累了。
雷鸣不担心整体亏本,他相信西院就能卖五万元以上,加上存货和现金,他不会因此破产,但生意做不下去,让雄心勃勃的雷鸣焦急。
一个又一个假设被自己否定,雷鸣已经把一包烟抽完。
太阳已经落下,王莹做好了晚饭,过来叫雷鸣去吃。
王莹无依无靠,雷鸣把她交给罗少武安排工作,也没有讲工资待遇,只安排她住一个单间。罗少武和另外一个技术员住外面的大间。
王莹干活起来不比男人差,听话,话又少,虽然姿色上佳,属于让人想入非非的尤物。但大家都知道是雷鸣收留的人,连话都不敢和她多说几句。
罗少武买了一包一斤装的米酒,分倒在简易木桌上的三个碗中,三个男人就分开喝起来。王莹不喝酒,就装饭吃。
菜很简单,只有一个肥肉炒节瓜、卤猪头皮、一个油菜、一个蛋汤。
王莹坐在雷鸣对面,因为还没有洗澡,出汗后的体味很浓,有一股女人成熟的香味,不是那种让人厌恶的味道,但也好不到哪去,毕竟是汗味。
吃了一半,雷鸣就把公司情况说出来。雷鸣打算听一下他们的意见,至少罗少武是学食品加工专业的,虽然木讷,不懂市场营销,但总比雷鸣知道的多一些。
罗少武是一个屁也不放出来。
雷鸣只好问他:“少武,要是你有10万元钱,你会做什么?”
罗少武想也不想,就说:“要是我有那么多钱,那我什么也不干了,回家起一个房子,娶个媳妇,然后象你爷爷一样开个小店,多舒服,什么都不用想了!”
雷鸣大笑起来。
雷鸣又说:“我的意思是借给你10万元,你要还给我的”。
罗少武红着脸说:“我不会借那么多钱的,要是我做生意失败了,那我一辈子也还不起”。
雷鸣再次大笑起来,把眼泪都笑下来,这罗少武,真绝了。
王莹和那个技术员也笑翻天了。罗少武也不好意思起来。
笑过之后,大家又埋头吃饭,王莹几次欲言又止,雷鸣示意她:“王莹,有话就说嘛,又没有外人”。
王莹有点感动,毕竟这句话很能让人感到温暖。
王莹说:“我家也离镇上不远,我们那地方做面条、月饼、榨油、杀猪都有,大家都富裕起来了,要不是我父母生病,我家也不会穷到这地步”,说完眼泪流下来。
罗少武说过话茬,说:“这叫多种经营,要是老板想做这些生意,投资也不大,都要一两万元,效益也不可观多少,但如果只做干辣椒一项,我们可能很难维持下去。”
那技术员说他做过面条。
王莹说:“你们这地方根本没多少人吃辣,我们那地方没辣就吃不下饭,人家讲过一个笑话:一个小孩哭闹不吃奶,大家都没办法,后来来了一个老人,老人把辣椒涂到妈妈的丨奶丨头上,让小孩去吸,小孩就吸起奶来不闹了”。
众人都笑癫了,别看平时王莹不讲话,一讲出来还带色。估计这个笑话在当地太流行了。
王莹很保守,经常穿小圆领的宽大t恤衫,一件也就10来元钱,穿长裤,全身严严实实的。
王莹接着说:“我想,要生意好,一定要把辣椒卖到习惯天天吃辣椒的地区去才行。”
吃过饭,洗过澡,雷鸣就骑单车去镇派出所找黄新龙。
黄新龙正好和几个协警员值班,见雷鸣来了,就叫雷鸣一起打牌,四个人玩三副牌的“升级”。
打到11点多,黄新龙几人就吃宵夜,五个人要了一个炒牛鞭、一个干鱼仔、一个炸花生,就喝啤酒。
雷鸣问黄新龙,做屠宰场怎么样。
黄新龙直摇头,说:“投入太大,至少要几十万元到百万元,前段时间我们去查了几个地下的屠宰场,没上什么规模,听说已经投资上十万元了,主管是商业局,要办卫生、畜牧、消防、工商、税务,太多了,那生产线还要买专门的机械,要拉电,反正我没胆子做这项目”。
黄新龙建议雷鸣开一个路边饭店:“你要是开这么一家路边饭店,我帮你找几个妈咪,每天至少帮你拉一台客,保证你亏损不了。小姐多了,你小子还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就怕你腰不好了!”
雷鸣笑了笑不言语。
雷鸣是想发财,但还没有那种经营风月场所的念头。
雷鸣回到家中,爸爸妈妈都在等他,父母都看到了雷鸣的困难,心里很着急。
妈妈说:“要不咱不干了,你上班以后也没有人管理,如果要外人来管理,恐怕那点收入都不够他们贪污。”
爸爸从源头上帮雷鸣分析:“关键是没有推销出去,干辣椒在我们这里没有什么市场,要推销到四川、湖南、贵州这些地方去才行,能不能找几个推销员去推销,或者找那几个方向的客商,不然还是解决不了问题,我们局有不少推销方面的人才,但没听说过有谁做过副食品方面的推销”。
又说:“你要是有门路,帮我们局推销煤碳差不多,现在煤碳产量多了,推销也是个问题”。
三个人聊了一会,也没什么结果,就睡觉了。
雷鸣躺下许久就是睡不着,干脆拿了一本武侠小说看起来。看完一本小说,已经是凌晨四点钟,才沉沉入睡。
一直到9月份,雷鸣都在为销路发愁,王海叫小弟们到全市各市场去活动,把经销干辣椒的商户都关照了一遍,要地以后不能经销其它商户的干辣椒,否则后果自负。商户们也自觉进纳怀实业的干辣椒,因为纳怀实业的货好价低,赚头大,但销量还是一直上不去,在没有新加工的情况下,库存还有七千多斤。
本省市场就那么大,怎么折腾都不会有大的起色。雷鸣试着到菜市去卖青辣椒,一天也赚几百元,但是他不可能天天去做那个苦力营生。
9月1日,是雷鸣去武县看分配结果的日子,雷鸣吃过早饭,在西院呆到10点多,才到县人事局去。
第二十四章再起炉灶
雷鸣到县政府大院内人事局的时候,已经近12点钟,大部分看分配结果的毕业生已经离开,人事局办公楼的走廊上一个人也没有。
雷鸣走进干部科办公室,办公室里一老一少两个人正在整理档案。见雷鸣进来,青年男子就过来招呼。
“要办什么事?”
“我叫雷鸣,要看分配结果”。
“你就是雷鸣?”在整理档案的中年女人看过来。
“我就是”,雷鸣说。
直到很多年以后,雷鸣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他。全部近200个毕业生中,雷鸣是受到米县长“特别关照“的一个,要不是县委潘书记交代所有的法律专业毕业生都要分到“公检法司”,米县长可能会把雷鸣分到他所能见到的最差的最远的单位去。
雷鸣被分到武县司法局,要求9月15日前报到。雷鸣直接就领取了介绍信。
“公检法司”俗称“司法机关”,但公丨安丨有警官、检察院有检察官、法院有法官,司法局在字面上没有官。可见司法局在司法机关中的地位了。
有的干部连司法局是做什么的都不知道。
可以说,司法局没有特权,更没有什么油水。
今年县里来了两个法律本科毕业生,都是三流大学毕业的,都分到县法院去了,六个法律大专毕业生,其中法院要了三个,检察院要了两个,雷鸣被米副县长指定分到司法局,公丨安丨局要的都是公丨安丨专业的毕业生。
今年还有9个法律中专毕业生,也都分到法院和检察院,只有雷鸣一个人分到司法局。
雷鸣不知道这个结果,所以他也没多想。
城关镇镇长把事情前后都告诉了米县长,米县长得知雷鸣今年毕业分配,就给他摆了一道。
县人事局的人也纳闷,这个小伙子怎么得罪了姓米的。
雷鸣没有想那么多,他也不知道那么多。
回到家中,告诉了家人,就到西院忙去了。
太爷没说什么,爷爷奶奶没说什么,妈妈也没说什么,就是爸爸在晚上吃饭时,在饭桌上和雷鸣谈了一会:“司法局我没什么印象,好象有律师事务所、公证处,还有什么调解之类的吧,你不是喜欢当律师吗?那也还可以的”
“英雄不问出处,只要你把工作做好了,都会有前途的,我们局几个局领导,除开一个副书记外,其它都是从基层做出来的,我大小也是个处级干部,我是从基建队做起的”
“实业公司的事,你上班后就少管些,法人代表是你妈妈,她能做多少就做多少,业余时间你可以管一管,上班时间你不能管,不能影响你工作”。
雷鸣低头吃饭,对父母的话,他一个劲地“嗯”。
雷鸣只告诉父母还欠外债5万元,如果他们知道还欠10万元,雷鸣可能就没那么好过了。
父母对雷鸣三兄妹没怎么管教,可以说管教极松。雷鸣他们在外面干了坏事,父母也不会责怪太多,他们认为儿女自己会有他们的思想,只要不犯法,就不会太严格地管理。
但是,励志教育却不少,从大道理上的为人民服务到小家庭的光宗耀祖,都没少灌输给他们,小时候,只要发现有叫化子从村里经过,父母都要带他们出来教育一番,村里或者社会上发生了违法犯罪的事,父母也会让他们分析并查找原因。
父母不知道的是,正是他们讲过太多的案例,让雷鸣从小就对反侦查有了研究,以致于后来对法律产生了兴趣。这是雷鸣的秘密。
如果以应试教育为衡量标准,至少他们的教育取得了一定的成功,雷鸣好歹也算考出去了,弟弟雷宁考上了重点大学,妹妹准备升高三了,是全省重点高中的重点班,成绩在年级也是中上水平,如果不出意外,也会是重点大学的料子。
吃过晚饭,雷鸣就去西院,从家里到西院,不到200米的路程。
路上不少人家已经吃过晚饭,到公路上乘凉来了,见到雷鸣,纷纷打招呼。
罗少武他们已经吃过饭了,王莹在洗澡,雷鸣就和罗少武坐在院子里谈事情。
罗少武说榨油机已经调试好了,今天已经试榨一次,效果不错,明天就可以对外加工:“如果这一季能榨一万斤花生,也有五千元利润”。
纳怀村民素来有自己种花生的习惯,但往年都运到粮站去换油,今年雷鸣买了一台二手榨油机,村民能吃上自己种的花生榨出的花生油,所以大部分人家都没有象往年一样用花生换油,等雷鸣对外加工后再说。
别的地方加工费要收一斤一元,花生麸还无偿给工坊,雷鸣定价也是一元,但花生麸还给农户,或者按三角一斤收购。
按雷鸣估计,上榨油机械投资2000多元,这一季至少能收回成本,就赚机械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