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三个,都伤得不轻,两个脸上肿起一大块,其中有一个的眼睛已经睁不开了,肥得象猪头,寸头男吃了雷鸣一肘,肋骨可能折了,躺在地上呻吟。
“什么回事?”控制了两个后来的帮凶,列车长才开始发问。
雷鸣是学法律的,他知道怎么说才对自己有利,他指着寸头男说:“这个人抢我的位子,调戏两个女生,还打我,要拿刀捅我,我是自卫,这两个是自己撞在一起”。
这时候,最关键是两个打破头的同伙不好处理,他们两人不讲话、不动作,但被打伤了,要是追究责任,是最麻烦的。但瞬间发生的事,没有几个人看清楚,雷鸣先入为主,不承认自己打他们两个,就几乎没有责任了。
乘客佩服雷鸣,也知道事情不是他引起,所以也纷纷附和。
众口烁金,两个打破头的家伙有苦说不出。
他们几个本来是一个诈骗团伙,专门用假的“健力宝”中奖盒身在火车上诈骗,已经分成两伙准备演双簧的。但今天寸头男见到杜兰一路哭泣,且姿色不错,而雷鸣在一旁也不关照,以为她是单身一人,本想支走雷鸣,占杜兰的便宜,哪知道踢到铁板上了。
很快就从这伙人身上搜出管制刀具、诈骗道具,列车长马上把五人分开铐在椅脚上,一边布置人取口供。
乘警先前已经得到上海铁路公丨安丨处领导的交待,要照顾好雷鸣。现在雷鸣被打,他已经十分内疚,便先从雷鸣开始作笔录。
笔录直接在刚才打架的卡座上进行,旁边人也不回避,让周边的乘客也知道雷鸣的陈述。
雷鸣抓住要害内容进行陈述,笔录很快做好。这时乘警撩起雷鸣的衣服,发现北面有一个红黑的脚印。体院生见状,马上拿出一支云南白药,连同保险子一起,给雷鸣服下去。
这时,雷鸣才觉得身体瞬间松懈下来,浑身无力,好象筋被抽了一样。
有了雷鸣做的样子,后面的笔录也做得很快,不到一个小时,几份重要的笔录做好了,乘警把五个人押到餐车去。
体院男生却不象雷鸣那么累,他取出一包白皮烟,抽出两支,点燃了,把一支递给雷鸣。雷鸣有气无力地抬起手,接过猛吸一口。两人若无旁人地吸起来。
这也算事后一支烟吧,雷鸣想,真爽。
突然感觉身上象从水中捞出一样,他才想起背包在交大女生那里,他站起来,从那女生手中接过包,还不忘记谢谢他们。
他取出一套球衣,当场就换下湿透的衣服,只留下一条丨内丨裤,用毛巾擦干身体,然后穿上球衣,也不管几个女生就在旁边。
看着被撕烂的湿答答的衣服,雷鸣想一手丢下车去,但想到可能还要留下做物证,就把衣服丢在座位下。
杜兰一直木然地看着雷鸣,眼睛象桃子一样红肿,一点淑女味道都没有。
见雷鸣额头上又冒汗,杜兰拿起雷鸣的毛巾,想帮他抹汗,往他额头上抹去。
雷鸣一把甩开她的手,吼道:“你烦不烦啊!你这个贱人,我帮你打架,你却来抱住我让人用刀捅我,我差点就没命了,你妈的你带不带脑子!走远点,让我烦!”
杜兰当场愣了,她质疑地看着卡座内的几个人,见到没有人帮她解释,估计雷鸣所言不虚假,就“哇”地大哭起来。却没人去安慰她。
雷鸣知道,人在紧急状态下,动作会变形,判断力会下降,好象一些溺水的人提到什么东西都要抱死一样,经常把救他的人抵死抱住,最终同归于尽。今天事发突然,杜兰反映失常并不是不可以理解,但雷鸣差点中刀,他怎么也放不下脸来。
“我叫雷鸣,西江长坡矿子弟,今天幸亏你出手相助,不然我惨了,有空找我玩”,雷鸣握住体院男生的手,诚恳地说。
“我叫黄相,住在西江省体委大院,你到那大家都认识我。”黄相一点也不客气。
雷鸣拍了拍黄相结实的肩膀“你功夫真好”。
“嗨,丢脸了,我从小玩这个,在你面前我可不敢托大,你是学法律的,功夫却如此了得,别人看不出来,我可看出来了。”
得到行家拍马屁,雷鸣心里得意得不行,又拿烟出来吹。
已经到了晚饭时间,黄相去买了几支啤酒,卡座内三个人又对着瓶子吹起来。
三个女人几乎不吃饭,杜兰已经不哭了,看着窗外发呆。
晚上九点多,一个乘警过来叫雷鸣,叫他到餐车去。
原来几个家伙坚持指认是雷鸣打破两个人的头,需要雷鸣再次核实。
雷鸣又录了一份笔录,当然不承认打了那两个人的头。
如果没有证据证实那两个人是和寸头男的同伙,并且没有侵害事实,可能雷鸣就要负刑事责任,因为从两人的伤势看可能面部已经骨折,至少可以签定为轻伤。
现在除了寸头他们三个,没有人证明是雷鸣打伤他们两个,且两人在慌乱中有撞一起致伤的可能,所以乘警稍微询问一番,就放过雷鸣了。
雷鸣拿出香烟,敬一支。
“你身手不错,你和我们政委是什么关系?”乘警问。
雷鸣老实回答:“你们领导是我大哥的老领导,我大哥是我们学校的公丨安丨保卫处科长”。
这时,杜兰施施然走来,见雷鸣在和乘警聊天,才放心地站在车厢接头处。
“我没照顾好你”乘警说道,“政委知道了我肯定被k,我找车长安排一个休息间给你和女朋友吧,反正也还空着一个”。
本来休息间是没有多余的,但有两个乘务员住到一起,所以就空出一间来。
雷鸣还想客气一番,那乘警已经去向列车长请示了。
听说是政委交代照顾的人,列车长很干脆,还叫乘务员送了一个大西瓜。
雷鸣马上就叫杜兰一起去搬行李,杜兰木然地跟着。她本来不怎么想和雷鸣独处一室,但今天的事让她害怕不已,而且内心极度不安,所以也没有反对。
回头和黄相一说,叫黄相也过去一起混,黄相使劲摇头,望着杜兰神秘地笑了。
休息室不大,但已经是相当不错了,上下两个铺,还有一个座位,一个桌子。
雷鸣泡了一盒方便面,坐在桌子前吃起来。
刚刚打了一架,累得要命。
吃不饱,又拿出两个面包吃起来,接着又开始吃水果。
他还不想和杜兰讲话。吃完东西,就上到上铺,睡觉去了。
雷鸣很快进入梦乡。杜兰无耐也只好到下铺休息。
雷鸣一夜无梦。
第六章崩溃
两人睡得迷迷糊糊的,火车上睡觉的质量本来就不高,火车行进的声音、到站的广播声,都可能让人醒来。
第二天早上八点不到,雷鸣就起来了,他感觉浑身无力,头昏脑胀,是感冒了,他赶紧到乘务员那里买了两支十滴水。
回到休息室,用开水送服一瓶十滴水后,雷鸣感觉浑身无力,怎么也站不起来,这时杜兰正好出去,他艰难爬到下铺,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杜兰回来后,也没有注意雷鸣的情况,还以为他故意气她的。
过了许久,她发现雷鸣是侧躺的,就去拉起他的衣服,她要看他背后的伤,她的手触到雷鸣的皮肤,发现雷鸣身体热得烫手,摸他的额头,才发现雷鸣病倒了,赶紧去叫乘务员。
车上没有卫生员,只有一个急救箱,乘务员也手足无措,杜兰想到车上可能有医生或者医学院学生,赶紧去找黄相。
听说昨天打了几个流氓的学生病倒了,大家都紧张起来,很快,一个在上海进修的医生出来去为雷鸣看病。
雷鸣是过度劳累加上精神高度紧张导致的中暑状的感冒。
车上没有吊液体的条件,幸亏这个医生出身中医世家,当听说雷鸣已经吃过一瓶十滴水时,他决定用传统方法为雷鸣治病。
只见他关掉休息室风扇,从腰上解下一决玉,用干净毛巾包起来,沾上酒精和万花油,就熟练地在雷鸣全身擦起来。
仅仅过十来分钟,雷鸣就醒过来了。
医生让雷鸣喝了一大杯糖水,又给他做全身推拿。
半个小时下来,两人都全身出大汗,医生赶紧叫杜兰擦干雷鸣汗水,让他休息,就叫众人出去了。
男人身体她见多了,所以无没有什么,但看见雷鸣的短裤已经脏得象抹布一般,犹豫一下,就从他的背包中找出短裤,帮他换上了。
雷鸣沉沉睡着,根本不知道裤子被换了。
下午五点多,雷鸣才醒来。感觉头不痛了,但仍然全乏力。期间黄相、乘警、列车长、医生唐群都来看过他。雷鸣挣扎起来去厕所。
乘警特意叫餐车做了一大碗肉粥给雷鸣,雷鸣搬了一小碗给杜兰,命令她吃下去。
几个人又过来聊天,雷鸣终于知道救他的命的医生叫唐群,是江宁市中医院的副院长,乘警叫李景峰。
雷鸣体力恢复不错,又大吃大喝起来。杜兰到站台站上买了一个猪脚,他一个人就干掉了,让杜兰目瞪口呆。
吃过饭,雷鸣又开始睡觉。
半夜10点,雷鸣给尿憋醒了,卫生间里到处是人,雷鸣看杜兰伏在桌子上,好象已经睡着了,就用一个垃圾袋接着,在休息室内把水放掉,然后丢出窗外。
雷鸣坐下喝水,杜兰才抬起头来,刚才这小妮子其实没有睡着觉。
“雷鸣,我不是故意抱你的”,杜兰眼里满是谦意,企盼地望着雷鸣。
雷鸣何偿不知道杜兰是无意的,是不过当时气在头上,无法控制自己罢了。
“要我原谅你可以,你以后不要在我面前哭了就行了,哪个男人值得你流那么多泪水。”
“嗯”,杜兰略有所思。
“要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一个名牌大学的本科生,要身材有身材、要文化有文化、要面貌有面貌,有什么值得你哭?你父母养育你那么累,你为他们哭过几次?”
杜兰的脸不禁红了起来。杜兰家确实很穷,妹妹为了供她上学,已经去打工了,父母过度劳累,五十多岁的人,看起来好象七十岁一样。杜兰正是因为放不下父母,才不分配到男朋友所在的河南省,而男朋友家人也反对他到贫困的西江省工作,所以两人才分开的。
杜兰轻轻说:“我知道了”,想到雷鸣比自己还小两岁,自己却象小学生一样被训,又不好意思起来。
杜兰放心不下雷鸣的背伤,又过来翻起他的衣服,发现那个脚印已经淡了不少,又放心一些。
毕竟是自己要求雷鸣陪她回来的,她知道雷鸣是帮她出气才受伤。
如果是自己的男朋友碰到这种事他会怎么办?
他一定躲避,杜兰肯定他会这么做。
7月2日凌晨5点半,火车到了江宁站。
一行人下了车,雷鸣和杜兰没有人来接,黄相的父母来接他,唐群院长的司机也来接他。
雷鸣和杜兰还要到省人事厅报到,所以得找地方住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