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饭时分,圈外已经被挖成了一道圆形的壕沟,足有半米深,我啃着一段马肠子,吃着囊,还在看着那个壕沟,怎么想象也感觉不到它是个什么样子的,难道真的是个入口?吃饭时,大家都在节约体力,没有人说话,饭吃了不到10分钟,他们又开始了往壕沟纵深挖掘,我成了伙夫,开始收拾他们吃剩下的残余。
中午3时,一声镐头的脆响,似乎是敲打到了某个硬物上,是块青石,在一旁的爷爷也跳下壕沟,跪在地上,用手摸着那块青石,说了句:“这。。这是坟奠,照着这个深度,挖开,注意!不要碰着坟壁!”
我奇怪的是这就算以前是草原,这青石要运到这可是不易啊。
人来了动力往往能释放出惊人的能量,连我都下去帮忙挖了起来,很快这块地的样子显露了出来,脚下是一片青石,围在中间的地方尚不明显。
爷爷指挥着,“挖!~中间那小心点,不要太用力,把整个样子弄出来!一定要注意!小花你上来!看着他们几个!”
花姐上去了,地方也算能展开手脚。让我吃惊的是石头圈正下方就是坟边,不差一毫,古人是如何做到的呢?就在挖到坟包的时候,我惊奇地发现坟包是白色的,只要挖到白色就算是碰着坟包了,最后显现在我们面前的就是整个一块白色的坟包。
我们上来后,我跑到那小山坡上往下一看,就像一个雪白的圆蛋糕放在一个精致的小盘子里,爷爷围着坟包,摸了摸上面的白色物质,闻了闻说:“这是石灰,二子!去把喷火嘴拿来!”
二叔到烂面包后面拿出了一个喷枪,这个喷枪是改造的,一看就知道是电焊枪的前身,二叔提的桶子就是普通的油壶,我想这能喷多一会儿。
爷爷回到车里带好呼吸面具,塑胶手套,防水服,连胶鞋都穿上了。随即让二叔也去穿装备,其他人远远地站着,不让过来,叔叔说了句:“爸!你小心点!”
爷爷提了一桶水,拿了一个榔头,就下了坟包,只见他又开始围着坟包转悠,还时不时这敲敲,那敲敲,似乎选定了一处,拿起湿抹布擦了起来,一边擦一边吼二叔:“二子,你快点!”
二叔急匆匆地带好面具,提着喷枪、油壶像个黑蜘蛛一般就飞奔过去了,石灰见了水,就如同沸腾了一般,爷爷只擦了几下,周围就生起了白色的雾气,看得出腐蚀性不小啊!而且这石灰里一定加了别的什么东西。
二叔的打着火的那一瞬间,爷爷就从坟包里爬了上来,接着就是一桶水泼在了坟包上,冲二叔说:“就烧这!”说着退了出来,就见爷爷将胶皮手套丢在了地上,手套已经开始腐蚀了,走到我们跟前时,那一身的防水服还在冒白眼,而且胶皮腐蚀的味道弥漫在周围,爷爷将防水服脱了个精光,又回到车里拿出一套衣服换上,因为担心爷爷没注意一直在白雾中的二叔,连叔叔什么时候穿好防水服进去的都不知道,只听见里面火苗的吱吱声。
10分钟的时间就在这白色烟雾中飘渺而过,大家都不说话,爷爷表现出从未有过的紧张,10分钟抽了好几只烟,往往点上抽了2口踩灭,就想冲进去,又停下来点了一支烟,又是两口又踩灭,一会儿,二叔从烟雾中走出来,边走还边拍拍身上的白灰,貌似是没事,到了跟前去掉呼吸面具时,那样子仿佛头上套了个丨内丨裤在面粉厂里溜达过一圈的样子,只听他说道:“杂拿火一烧,上面就冒白烟啊,我啥都看不见啊!”
爷爷看了看二叔没事,松了一口气,问道:“是不是烧的泼上水的地方!”
二叔说:“就是啊!其他地方烧了不起烟!”
爷爷点点头回车里凉快去了,我问叔叔:“这普通的石灰见了水,就算是丨硫丨酸也没这么大烟啊?”
叔叔说:“里面有麦秆还有一些东西吧,用这个湖上,坟头下面就与世隔绝了,空气也出不来,虫子也不往上爬,外面草都长不出来。”
我不由地佩服起古人的想象力和实践能力了。二叔带了个游泳镜就开始弄那个身上的石灰,小舅拿了长条抹布,一边抽二叔身上的白灰一边说:“一会下去看看是个啥!看把我二子弄得全身这个,这个!~咳咳!~”
爷爷五分钟后从车里回来,对小舅说:“快去!拿几个撬棍,还有倒耙!”小舅高兴了,这貌似是他的强项,兴匆匆地跑吉普车上去了,好一会拿个6个撬棍、6个倒耙,我仔细看了一下那撬棍,倒很有些特别,头部尖,肚子粗,快到中部的时候就是螺丝的滑道,尾部焊接了一个洞。那倒耙是6个刚钳焊接在一个铁孔上的。
小舅拿着这些莫名的家什哧溜就下了壕沟,我走进一看,刚才用水泼过的地方都已经结晶,阳光下闪闪亮亮的煞是好看。叔叔对准水泼处右上方,对上撬棍,连续砸榔头,那结晶表面瞬间如同龟裂一般。直到突然一下,撬棍往里深滑了一下,才抽出撬棍,又分别在左上、右下、左下、中间分别打入撬棍,忙完这一切,小舅拍拍手,坐在壕沟边上,将倒耙上的铁孔安在撬棍上,铁孔正好卡在撬棍上的大肚子处就纹丝不动了,安好螺帽,又组装下一个,我也搭了把手,问道:“小舅,你这家伙事能拿来做个啥啊?”
小舅神秘地一笑说:“我这是在开门!”
我好奇了:“开门?”
我很惊讶,又问:“小舅,这个坟万一是实心的咋办呢?”
小舅说:“不可能!别的地方咱不知道,这是新疆,新疆古人下葬绝对有不小的地方的,一是觉得人死后会去太阳上,那在下面躺的地方要宽敞,这样陪下的东西也可以被下葬的人一起带走,不留地方,人要上天,难道还要刨土挖自己的东西?咱们现在是怕麻烦都不那么搞了,直接下棺材填土就埋!”
我有了些明悟,怪不得这些个人才搞得很有把握一般,我又问:“那这个坟你怎么看?”
小舅用力地紧紧螺丝说:“怎么看!挖开就看到了!你闪一边,我要开门了!”
只看他拿起一只上了倒耙的撬棍对准前面挖好的眼儿,就是一榔头,接着又一下,就看撬棍进去时将倒耙也一起带进了眼儿里,我一下明白了,原来所谓的开门就是直接用这样的倒耙把坟包硬生生地拉开,撬棍一根根地打入,二叔将钢锁连在撬杠尾部的眼儿上,另一头连在了吉普车上,一共6只撬棍,全部安在了吉普车尾上,小舅招招手冲着我们大喊:“快闪开,要开门了!!!!”
我们退到10米开外,只看小舅跳上车,将车往后倒了半米,挂了个档,就狂踩油门,那吉普车虽烂跑起来的张力也是十分惊人的,只见一只只钢索绷直,车在原地打滑了3秒的样子,扬起的小石子和沙土在不断地往后飞,就听得“轰隆”一声,那坟头被硬生生地撕开一个口子,这坟头比我想的要厚实的多,倒在地上的那一块很整齐也很厚实。
爷爷看到这一刻,喜出望外说道:“要不是我老骨头想到火烤这个办法,说不上这个坟头就塌了!哼哼!~”
我看了一眼爷爷,大家并没有着急上去,而是开始换衣服,我的天,又要穿那防水服,算了我也穿吧,这次不会很长时间,也算是安慰,二叔似乎不能进了,他的衣服已经在刚才的烧烤坟包中弄得狼狈不堪,再让他穿估计会要了他的命!他就负责在外解吉普车上的绳索,兼职打扫战场。
穿戴完毕时,坟头里飞尘已经消散,我跟在爷爷后面,压抑着内心激动的心情。
人有时离真相越近就越害怕,越是害怕就越想去证实真相,当好奇战胜恐惧时,人除了打算随时跑路外,就是勇往直前。